那天之後，不規律的能量波動發生了四次，可是方銘一次也沒看到那個特彆的能量團。

他對田仔說：“其實我既不喜歡女生，也不喜歡男生。”

田仔歎了口氣拍拍他：“可能緣分未到。”

方銘肉眼可見地變得沉默和不快樂。

麵對田仔的關心，他擠出一個笑容：“我就想靜靜地呆在家裡，保證不失蹤。”

第五次的能量異動仍然沒有見到想見到的能量團時，方銘明白了，它不打算再出現了。

腦子裡閃過很多亂七八糟的念頭，吵得方銘頭疼。

於是他無意識地用後腦勺去撞身後的牆，一下，兩下……

後腦傳來的疼痛好像能減輕腦子裡的胡思亂想，於是他加重了力度。

“砰……砰……砰”

他停不下來，因為停下來，“我再也見不到它了”的念頭就會鑽進他的大腦，讓他痛徹心扉。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特彆的能量團出現了。

不但出現了，還離他前所未有的近。

他這時才發現，它好像是一個被“毛玻璃”拉長的模糊人影，長手長腳，像電影中的外星人。

一看到它，方銘就委屈地說：“我沒有跟那個男生再見麵。”

那個影子沒有動。

“嗡嗡嗡……”

像從深水裡傳出的聲音聽不真切，但聽在方銘耳中卻猶如天籟。

方銘說：“你不要再躲著我了。”

那個影子在方銘的逼視下，一動不動地站了很久，才緩緩動了動，那是個點頭的動作。

方銘笑了。

他又恢複了跟影子說話的習慣。

但這一次影子會不時發出“嗡”的聲音，就仿佛是一個人一邊聽著他說話，一邊發著“嗯”的回應。

方銘想，原來我迷戀上的是一個智慧體。

“我叫方銘，你知道嗎？”有一天，方銘問它。

“嗡。”伴隨著這聲加密的語音，那個影子“點頭”了。

“你知道？”方銘喜出望外，但又馬上變得失落：“可我不知道你叫什麼？”

那個影子似乎有些為難地“看”著他，過了一會兒，它動了起來。

那個像是被拉長的手臂的影子，在空中做著不明意義的動作。

從來沒見他這麼活潑過，方銘有些開心地看著。

看了好一會兒，他忽然意識到——

他是在空中寫字！

意識到的瞬間，他從沙發上蹦了起來。

“你等等。”

影子是麵向他寫的，所以他看到的是鏡像，他急急忙忙地從書桌上抽出一遝紙和一支筆，準備就緒之後，他說：

“你寫慢點。”

方銘的筆觸，跟著那個影子的動作，把筆畫臨摹了下來。

影子寫得竟然是中文，方銘心中感歎，外星智慧果然懂得多。

這個字不難，可以說是左右對稱的，方銘甚至不需要翻轉紙麵，就能看出來這個字——

“宙？”

方銘看著這個字，忽然眼睛一酸，他揉了揉，問影子：“這是你的名字？”

影子又點了點頭。

那天方銘開心地在房間裡來回走動，“宙”“宙”地叫了好多聲，直到宙的影子消失。

這種隔空寫字的方式，讓他們開始交流了起來。

方銘說話，宙寫字。

隻是方銘說話容易，宙寫字也不太難，但方銘要完全“破譯”宙隔空寫的字卻不那麼簡單。

所以往往是方銘說十句，宙回答一句，還是回答最簡單的那句。

“你來自哪個星球啊？”

“你的星球是什麼樣的？”

“你們比地球更文明嗎？”

“我消失的那段時間，是不是去了你們的星球？”

方銘的這些問題也不算異想天開，他離奇失蹤了兩年，又碰上可以跟自己交流的智慧體，他不這麼想才奇怪。

他猜測，自己失去的記憶，跟這個叫做“宙”的外星人有很大的關係，否則很難解釋他對一團能量、一個影子，這種毫無道理的、條件反射般的情感。

“?”宙回答了最後一個問題，果然是非題是最便捷的交談題型。

這個答案既出乎意料，又合情合理。

比起對外星球的好奇，方銘卻更關心另一個問題：“我在你們的星球認識你了？”

“?”

“你們星球也分男女嗎？你是男生還是女生？”

“男”

冥冥中，方銘覺得自己或許早已知道這個答案了。

“那我們是什麼關係？”方銘停頓了一下，又鼓氣勇氣問：“我是不是喜歡你？”

宙沒有回答，能量波動也在這時慢慢褪去。

方銘有些失望地看著宙的影子消失的地方，抱怨道：“逃避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