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次再見麵的時候,宙一反常態,寫了好多字。
方銘一個字一個字的翻譯過來:“你、去、過、正、常、的、生、活。”
“什麼是正常的生活?”讀懂了之後,方銘突然有點生氣,也有點心慌:“你又想消失了?”
宙搖頭,又寫了幾個字。
“我、不、走。”
方銘明白了:“你會繼續像現在這樣陪我?”
宙點頭。
“那正常的生活是什麼?”方銘有點猜到了:“談戀愛?結婚?生孩子?”
“?”
方銘放下手裡的紙和筆,朝宙的影子走過去,站在仿佛跟他麵對麵的位置,鄭重地說:“可是我好像喜歡上你了。”
宙沉默地站在那兒,好像不知道怎麼回答。
“被自己喜歡的對象要求去跟彆人談戀愛,真讓人傷心。”方銘還拋去一個幽怨的眼神。
宙好像抬頭看了看他,又低下了頭。
不知怎的,方銘卻能從那個動作中讀出孩子犯錯後的不安。
能量即將消失的時候,方銘拿出蠻不講理的氣勢說:“你剛才說你不會走的,所以,不管你喜不喜歡我,你要一直陪著我。”
宙很守信。
他沒有再缺席過一次能量異動。
不過他也從不回答方銘關於感情的問題和要求。
方銘則在發現不會嚇跑宙之後,變得越來越放肆。
“我很想你。”他會含情脈脈地看著宙的影子。“你有沒有想過我?”
也會小心翼翼地走到影子的邊緣,朝宙的方向撅起嘴巴,完成一次隔空親吻。
每當這個時候,宙就像是僵在原地,無所適從。
方銘這時總會又得意又害臊地想,自己這算不算針對外星生物的x騷擾。
但他隱隱覺得,自己也是被對方喜歡著的,雖然他從不主動表示,但也從來沒有躲避過方銘的靠近。
四舍五入,方銘單方麵宣布:“承認吧,我們就是在戀愛。”
就這樣,從方銘失蹤回來,已經過去半年了。
而他瞞著所有人,單方麵跟一個外星人談戀愛也已經快兩個月了。
現在的他很知足幸福。
有喜歡的工作,有關心自己的朋友,還有一個來自外星的男友。
如果有什麼不滿足的,那就是他觸不到他的愛人。
“我們地球的科技實在太落後了,現在才能送區區幾個宇航員去月球,”昨天晚上的能量波動時,方銘看著電視裡正在發射的載人航天飛機,十分不滿意人類探索宇宙的進度:“這樣下去,等我死了,都去不了你的星球!”
他可憐巴巴地看著宙的影子:“你們星球的科技是不是比地球發達?那你們有沒有可能再來一次,把我綁去你的星球?”
他好像感覺到宙笑了一下,嗔怪道:“彆笑,我說真的。”
他趴在沙發的靠背上,癡癡地看著那團影子,仿佛那裡有一個絕色美人:“我每天都在想怎麼能抱你,親你,和你做很多的事情,”他的聲音暗啞下來,認真地說:“如果你真的有能力——”
“求你,一定要想辦法來到我身邊。”
聽說,人在熱戀中的時候,是藏不住的。
忙完乾女兒的周歲宴,從酒店出來時,方銘被終於逮到機會的田路拉住:“戀愛了?”
方銘啞然,但他並不想對田仔撒謊,便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田仔又驚又喜:“我就跟露露琢磨,你最近狀態跟前陣子蔫兒蔫兒的完全不一樣,肯定是戀愛了。”
方銘猶豫了半天,遲疑地說:“是網戀。”
“網戀?”田仔蚌住,隨即擔憂地問:“線下見過嗎?”
方銘搖頭:“還沒。”
田仔又緊張了:“不會被騙吧?現在很多網戀都不靠譜,殺豬盤挺多的。”
方銘:“……”
“不過能讓你這麼開心,騙點就騙點吧,你也沒幾個錢。”田仔大手一揮,同意了這門親事。“不過,有一個條件——”
“不許失蹤!”方銘心領神會。“知道啦。”
不過如果宙真的哪天開著宇宙飛船來接他,他可能也顧不上和田仔的約定了。
這恐怕就是熱戀中的人都躲不過的見色忘友吧,方銘在心中為還未發生的事向好友道歉。
“遠距離戀愛啊!”分手的時候,田仔還在感慨。
方銘心虛地想,你都想象不到有多遠。
自己跟一個外星人在熱戀中,而這個外星人跟自己失蹤兩年有關係這件事,方銘不想告訴任何人,並不是擔心彆人不信,或者被當成神經病,他隻是不想出現任何可能驚動宙的意外。
他甚至想過,這一切可能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但哪怕是個夢,他跟宙在一起時那種發自心底的純粹喜悅和悸動,是他不願意醒來的夢。
打車回到住的地方時,天已經黑了。
這個小區很安靜,鄰居們都禮貌而疏遠,沒有過度的熱情打聽彆人的生活,也沒有惡劣的鄰裡關係。
來到自己的單元門樓下,有一個姑娘站在那裡,聽到響動,正轉頭向他看過來。
那是一個帶著眼鏡的長發姑娘,她朝方銘露出一個友善和熱情的微笑:“好久不見。”
“誒?”方銘刹住前進的腳步:“你認識我?”
他這才又認真地打量了一下這個陌生的女生,再一次確認,至少在自己還保留的記憶裡沒有印象。
女生微笑地點頭:“你是方銘。”
方銘這下有些窘迫了,他撓著頭抱歉地說:“對不起,我好像不記得你了。”
長發女生卻不介意地笑了笑:“沒關係,我再自我介紹一下——”
“我叫張曉菲。”
“你以前都叫我曉菲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