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恒曾經找了很多太醫看過,可是都沒有用。
憂思過重,心病。
劉恒笑,雪鳶哭。
劉恒是因為自己可以通過以後的日子慢慢的資料好水暖心裡的傷,雖然不知道她曾經為何悲傷到絕望,但是他有信心。
雪鳶是因為自己知道水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埋怨自己的無能為力,什麼都做不了。
輕輕的退出房,她倚著門,靜靜的等待著劉恒的歸來。
那天晚上的星光好燦爛啊……燦爛的讓雪鳶看花了眼。
她似乎聽到了很遠的地方傳來的呼聲,聽到了很近的地方傳來的歎息聲。
然後她緩緩的閉上眼,靜靜的微笑。
那天晚上,劉恒沒有來。
第二天早上,雪鳶被關進暗房。
而水暖一個人住在那個偏僻的破舊宮殿裡,似乎被所有人忘了,也似乎忘記了所有人。
直到館陶帶著另一個小小的男孩子蹦蹦跳跳的來到這裡。
“水暖姐姐!你說啟兒是不是很聰明啊!”館陶來的時間久了,看見水暖也不害怕了,相反覺得
麵前這個長著白頭發卻很漂亮的女人並沒有像那些宮女一樣對自己畢恭畢敬的讓人厭煩,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在自己耳邊鼓噪,也沒有像母後那樣訓誡自己,總之,館陶覺得這個不會說話的水暖姐姐比其他人要好得多!
水暖側過頭看著館陶大大的眼睛期待的望著自己,微微有些發怔,然後點了點頭。
館陶很高興,雖然水暖姐姐不會說話,但是她那雙眼睛好像比說話還要真實,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親近她。
“那啟兒是不是可以當皇帝啊?”
水暖的手微微一頓,然後隻是摸了摸館陶的臉頰,遞給她一個蘋果,並沒有過多的表示。
館陶也不惱,她雖然小,但事情明白的也是很多的,水暖姐姐這副樣子倒更得她的歡喜,畢竟這個問題如果問了其他人,不是警告自己不準瞎說,要不就是惶恐的跪在地上請求自己的責罰!
館陶恨恨的咬了口蘋果,就是因為自己還小,所以那些宮女以為自己好欺負就偷偷摸摸做了些小動作!如果自己再大一些,或者擁有父皇母後更多的寵愛,是不是那些人就不會這樣了?
水暖看了看小小的館陶眯著眼睛沉思的樣子,麵色微微柔和了起來,她並沒有打擾她,隻是站起身,走向蹲在地上玩著螞蟻的劉啟。
“啊……啊啊……”劉啟看到水暖的時候,眼睛亮亮的,肉肉的手指指著水暖在陽光下亮亮的頭發,口水慢慢的從嘴巴裡流了出來。
水暖愛憐的將他的口水擦下去,遞過自己的一縷頭發,劉啟眼睛更加灼亮,伸手摸了摸,又用舌頭舔了舔,最後高興的伸手直拽。
水暖頭皮發疼,不得已隻能將自己的身子往劉啟那麵靠,卻又被劉啟抓到了好多的頭發,疼的更加厲害。
嘶……
水暖疼的眼淚差點冒出來,但她又不能說話,又不敢動手阻止小小的劉啟,隻能任由他拽掉了好多的頭發。
“你在乾什麼!”
水暖還未等回過頭,就看見劉恒凶神惡煞的樣子。
水暖張了張嘴,但還是慢慢的閉上了嘴巴,連帶著臉微微低著,亂糟糟的頭發遮擋住臉上的神情。
“你在做什麼!你怎麼可以拽她的頭發?!啟兒,你是想讓父皇揍你麼?!”
水暖愣愣的抬起頭,看著劉恒掐著腰嚴肅的看著搖搖晃晃站著的劉啟,修長的食指彈在劉啟的腦門上,留下一道印記。
“父……父皇……哇哇哇……”劉啟被彈了一下,立馬委屈的哭了出來。
水暖想要去哄,卻被劉恒一把抱住,動彈不得。
推了推,不行,抱得越緊。
再推了推,還是不行,抱得更緊。
她氣極,劉啟還在哇哇亂哭,館陶瞪著大眼睛盯著他們,饒是水暖再怎麼板著臉,也紅了個地翻天。
劉恒按住懷裡不聽話的人,想起這幾天母後和漪房的旁敲側擊,搞的他這些天都不敢來到這裡,
生怕母後派人找到水暖,讓她受到傷害。
可是今天,實在是擔心她一個人在這裡會怎麼樣?雪鳶又被母後關進了暗房,雖然沒有大礙,但
是皮肉傷卻是逃不了的。
想到這裡,劉恒越發覺得頭痛,他該怎麼跟水暖交待?
“父皇,嫖兒還從沒見過你這麼抱過母後呢?”
館陶幽幽的聲音慢慢的傳來,水暖一個寒噤,在看到那小小的孩子摟著哭泣不止的劉啟,大大的眼睛幽幽的看向她的時候,她不知怎麼的,突然沒來由的心虛。
她,是不是做了什麼傷害彆人的事情?
劉恒隻覺得水暖的身體越發的僵硬,以為水暖是聽到了嫖兒母後的事情產生的反應,心裡喜悅多過難過,起碼他現在知道,水暖也是很在乎他的。
所以他拍了拍水暖的手,安撫著她,然後回頭對著低頭安慰弟弟的館陶說道“嫖兒,這是父皇最愛的女人。”
水暖愣怔,然後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劉恒。
她以為他可以理解她心裡的惶恐,她看著小小的館陶還有更小的劉啟,她就不可抑製的泛出強烈的愧疚感。
她搶走了姐姐最愛的男人。
因為什麼?
水暖神色恍惚,她皺著眉頭苦思冥想。
因為……她搶走了自己愛著的男人麼?
不——不是這樣的。
心裡有另一個聲音在不斷的否定。
不是這樣的,她也是愛著劉恒的,她已經放棄劉盈了,已經放棄了。
水暖這樣想著,眼淚便掉了出來。
“水暖!水暖,你怎麼哭了?”劉恒抱住水暖溫柔的安慰著,嘴角卻喜不自禁的翹起喜悅的弧度。
水暖感受男人的溫度。
忽然所有的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是的。
她愛上了這個抱著她,寵著她,護著她的男子。
她不是因為那個可笑的理由。
她是真真切切的,愛了。
與其說,劉盈也曾在她心裡占有位置的話,那更像是少女年少時心裡念念不忘的初戀,那是因為第一次的愛情,不管如何艱難,永遠都會占有一席之地,隻因為年少。
而劉恒,卻又像是奔波完之後護著自己的港灣。
總有那麼一個人,你為他哭,為他累,為他付出了自己一切所能付出的,但是你們不能在一起。
也總有那麼一個人,他為你哭,為你累,為你付出了自己一切所能付出的,為你創造一個安定居
所的那個人,就是一輩子的那個人。
愛情,對於生活來說,微不足道。但又至關重要。
水暖緩緩的鬆開劉恒,彎下身,第一次對著館陶笑的如蓮花般開放,清澈如水,溫柔如水。
謝謝。
館陶恍惚中覺得自己在那雙溫柔的眼睛裡看到這兩個字。
謝謝。謝謝?
館陶不明白,為什麼在她表達了那麼強烈的敵意後,她還能對自己說出這兩個字?
但是心,卻慢慢的鬆了。
館陶又恢複了小孩子的本性。
果然……水暖姐姐跟普通人不一樣呢!果然,水暖姐姐最好了!
劉恒微笑的看著水暖那麼溫柔的摸著館陶的頭,讓他的心也安定了下來,他和她會過得很好很好。
劉啟擦著眼睛看見剛剛還安慰自己得姐姐卻跑到了那個女人的懷裡笑的一臉高興,自己的微微失落了下來,狠狠的揉了揉眼睛,一步一晃的走到水暖身邊,然後猛地一撲。
“啊啊!啊啊……啊!”
水暖哭笑不得,她看著在自己懷裡差點打起來的姐弟倆,她就有些頭疼。
果然,她對小孩子什麼的,最沒辦法了。
可還沒等她苦惱完,劉恒倒是很乾脆的將兩個小鬼扯著領子就拎出來水暖的懷抱。
根本沒有大人欺負小孩子的樣子,還一副洋洋得意。
一把摟過水暖,一手掐著腰,驕傲的衝著一臉不依的小鬼們笑道“這是我的!你們誰也彆和我搶!誰敢跟我搶!我揍他屁股!”
水暖忍俊不禁,笑倒在劉恒的懷裡。
偏偏劉恒還得意的摸著水暖的長發,一遍挑釁的向兩個小鬼遞過眼神。
“父皇!你耍賴!不公平!”館陶不忿的跺著腳。
劉啟不會說太多的話,看見姐姐生氣,又看見父皇在摸那亮亮的頭發,想起剛剛自己被打,紅著眼珠子,學著姐姐的樣子,跺了跺腳,隻是他年齡還小,步子站的還不穩,沒等跺完,自己又趴在了地上,一臉的灰塵的仰起頭,可憐兮兮的樣子。
“啊……啊啊……啊!哇哇哇……”劉啟啊了半天,見到沒有人安慰自己,又哇哇的亂哭起來。
館陶連忙拉起弟弟,柔聲安慰。水暖也在旁邊擦去他臉上的灰塵。
隻有勝利了的劉恒掐著腰,指著劉啟的小花臉,笑的不能自己。
劉啟瞪了瞪劉恒,嘿嘿的眼珠子在黑黑的臉上也顯不出來。
他嘟著嘴巴,腹誹著。
父皇什麼的,最討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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