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 “今日雪後初晴,宜相見。”……(2 / 2)

“奇怪……”蘇墨秋自言自語,“這門怎麼連一把鑰匙都沒有?而且連能插鑰匙的地方也沒有,這要怎麼開?”

“我也不清楚,”蘇硯垂頭道,“我隻知道這是你大哥留下來的。”

“我大哥?”

蘇墨秋在這個世界裡的確有一位“大哥”蘇明笥,隻不過三年前就去世了,沒見到沈慕安繼位,也沒見到蘇墨秋如今“手握大權”,位列丞相。

兩個人雖然不是真的兄弟,頭三年裡蘇明笥卻對蘇墨秋很是照顧。蘇家在先帝一朝就已然是大魏名門,雖然比起世家門閥還有差距,但也算是父子為官了。蘇明笥作為先皇親信,在朝中自然也是舉足輕重,事務繁忙,很少有空回家。

起先蘇墨秋作為一個現代社會裡的獨生子女,對於這個世界從天而降的哥哥不大能接受。可過了幾個月也逐漸習慣了,再後來蘇墨秋是打心眼裡真的把蘇明笥當做兄長尊敬。

蘇墨秋知道蘇明笥驟然去世後不久,先皇便也駕崩了,帝位傳給了太子沈慕安。由於這對君臣相繼離世的時間點實在太過巧合,以至於一直有流言蜚語聲稱蘇明笥是先帝所殺,目的就是為太子掃清障礙。

至於傳言真假,蘇墨秋自不可知,也無力去考證真假。畢竟兩位“當事人”都已經作古,他能問誰去?

隻是……沒想到大哥當年還留了一手啊。

蘇墨秋問:“他既然建造這扇門,必有用意,就沒跟你提過要怎麼開?”

蘇硯道:“他隻說過等到需要之日,會有宮裡的人來告訴你我,這扇門如何開啟。”

“好吧……”蘇墨秋無可奈何,“那就等待有緣之人出現吧。”

蘇硯轉到了蘇墨秋身側:“你似乎不是特彆在意這扇門。”

“因為它對於我來說可有可無,”蘇墨秋道,“從前的六年裡沒有它,我在這兒一樣活得好好的,此後的年月裡,或許我也用不到它。”

“比起這扇門,我更關心這枚鈴鐺,以及它背後的那個人,到底想跟我說些什麼。”

蘇墨秋看著手裡的鈴鐺,仔細想了想,他和沈慕安之間追本溯源,應該要從他二十一歲,沈慕安剛剛十五歲那年算起。

彼時的蘇墨秋雖然已經是東宮侍從中的一員,卻大有一種“泯然眾人矣”的趨勢。原因自然是因為這潛邸間來來往往之人甚多,而蘇墨秋隻不過是其中不起眼的一粒微塵罷了。

論家世出身,蘇墨秋是比不過那些開國元勳之後,以及世家名門的,充其量算個普通的官宦子弟,暫時還沒有“紈絝”的資格。

這個原因呢,說來既讓人慚愧又讓人驕傲,慚愧在於,蘇墨秋和大哥蘇明笥都沒有多少家產,驕傲則是因為蘇家家風清廉正直,從蘇父那一輩開始就不屑於同流合汙。

對此,蘇墨秋卻是有點不甘心,不過他倒不是想去貪汙受賄,以此斂財,而是想去改變改變自己的地位。

不為彆的,沒有觀眾願意追一部平淡如水的劇集的。他想要播放量提升,就得做點改變。

蘇硯對於蘇墨秋的想法既不讚成也不反對,倒是沈蓮舟語帶譏笑:“蘇兄這是打算跳上枝頭變鳳凰?”

彼時蘇墨秋和沈蓮舟還念著幾分同窗情誼,於是他也就直言不諱道:“沈兄豈不聞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豈能鬱鬱久居人下。”

沈蓮舟不留情麵:“隻怕你爬得高,往後摔得也痛。”

“高不高痛不痛,看你打算爬哪處高枝了,”蘇墨秋倒是毫不慌張,“有些嘛,攀不得,免得出事受連累,有些卻是必須要接近一番,否則日後官場行走怕是要難上加難。”

沈蓮舟啃了一口梨:“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卻已經是個官場老油條了。你準備攀哪條高枝啊?”

“不遠不近,”蘇墨秋一笑,“我覺得太子殿下剛剛好。”

“太子殿下?”沈蓮舟噗嗤一聲笑,差點把嘴裡的梨汁噴出來,連忙找了塊帕子擦了擦嘴,“我沒聽錯吧,你要找他?這家夥每日扳著個臉,跟個小老頭似的。”

“人君之態嘛,”蘇墨秋故意咳了一聲,“有何不可。”

沈蓮舟邊吃梨邊笑:“我覺得他八成不會喜歡你。”

“那我更要去了,”蘇墨秋道,“證明一下沈兄你的想法不對。”

“你願意去就去,”沈蓮舟放下了吃完的梨核,“到時候被趕出來的人是你又不是我,我可是該提醒已經提醒過了。”

蘇墨秋淡然處之,笑著離去道:“今日雪後初晴,宜相見。”

為了這一次的相見,蘇墨秋可是一早就向霍文堂打聽了情況,得知沈慕安有雪天賞梅的喜好。蘇墨秋哈了一口氣暖手,在積雪未消的梅園中靜靜等候。

腳步聲越來越近,蘇墨秋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在能望見沈慕安的位置上緩緩跪下,虔誠道:“微臣拜見殿下。”

沈慕安鬆開手,枝椏上的花瓣連同雪屑一同簌簌飄落,他於點點落紅間抬眸望去,啟唇道:“你是何人,又緣何來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