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不小心,”她歎氣道,“我幫你去打點水清洗一下……”
來不及向她道謝,阿久裡便拉開門出去了。祁靜繼續躺在榻榻米上,痛得全身酸痛。之前在島原,過的是極其悠閒的日子,這樣的情況會讓行動極其不便也不至於給生活造成什麼麻煩,就算呆在屋子裡一個禮拜不出門也不會有人說什麼。但是,現在她住在一個呆滿男人的地方,張眼看到的除了男人還是男人,要是被他們發現自己每天捂著肚子行動不便的,一被拉去醫生那裡做檢查就什麼都玩完了。
不久後,阿久裡幫她打點好身體,皺著眉問她是否該告病休息幾天,祁靜卻沒辦法應聲,隻能挺起胸逞強道:“沒事的,明天我執勤,還得早起。”言罷,阿久裡便按住她的雙肩,“這幾天到我這裡來歇息,呆在男人堆裡睡覺太危險了。”她打趣說著,時不時抿嘴微笑,好讓祁靜放鬆。
祁靜聽一句點一下頭,腦子裡卻一片混亂,癱倒在榻榻米上不知不覺中睡去。
第二天起的很早,算一算,睡眠時間也就兩三個時辰,阿久裡幫忙打點完著裝後,她悄悄跑出屋子,回去穿上隊服和隊友們一起集中。一切動作都完成的很機械。永倉似乎注意著她,卻沒開口說什麼。眾隊士一個個大步流星,祁靜很快被落在最後越走步伐越僵硬。
忽然,一個隊員轉身問她是否身體抱恙,她抿嘴擠出個笑容然後搖搖頭。
“隻是著了點寒氣有些不舒服,過會兒就好。”
他倒新奇起來,“都入夏了,還著寒氣,小靜你還真是好笑呢!”祁靜一聽,從他身後捶了一拳,他佯作招架不住,慢步跑在她前麵。
走了幾條街,過了幾座橋,祁靜幾乎能感覺到自己的魂魄已經到嗓子眼就快出鞘了,好在一路上沒有碰到什麼事故,否則她真的就是隻有被砍的份兒了。
巡察結束後,永倉下令解散,隊士們便各自結隊,回屯所的回屯所,去料亭的去料亭,她顫抖著每一寸皮肉,步履維艱隻想找個地方躺下來裝一會兒死。忽的,永倉拍了拍她的肩。
“小靜,你今天臉色怎麼那麼差?不舒服嗎?”
搖頭。“你多慮了,我隻是昨夜睡晚了,現在頭暈暈的。”
“啊哈,不會是和總司跑出去玩了吧?”
她斜睨著永倉,沒好氣道:“儘想著這些事……”
“哦哦,我想什麼事哦?請指教。”永倉將臉貼近,她反射性避開。
“不好意思,隊長,我想回屯所休息一會。”
他把住她的肩,“哦,剛好我也想回屯所。一起走吧。”
小靜抿了抿嘴,跟在永倉後麵。痛苦似是熬到儘頭了,忽然肚子一陣翻騰,我頓覺自己是要吐了,而早上也沒多少進食,便成了撕心裂肺的乾嘔。
“嘿,沒事吧?”永倉臉色一變,有些無措,“我帶你去醫館。”
“不、不用了!”祁靜對醫生這個詞甚是神經質,而且還是在這種特殊時期。索性搖了搖手,走在他前麵,半乾笑道:“喝了阿久裡的湯就會又精神的,所以快回屯所吧!”
永倉沒多說什麼,竟隨了她的性。
一回屯所,便看到近藤和山南在廊下閒聊,霎時背上亂竄冷汗,往哪逃都不是。身體極度不適,真怕自己腦子沒轉過來被他們看出什麼端倪。
永倉和山南打了招呼,隨即便把我揪住,“這小子身體不舒服,巡察的時候一直落在後頭,還滿麵蒼白的。”說話還伴著嘖嘖聲,真叫人不爽快。
祁靜瞟了一眼山南敬助,說回來這個人還真是少有見到,就連在道場也極少看到山南經過。素聞山南先生文武兼優,且性情溫和,局中的隊士對他十分仰慕恭敬,但是近來,這位總長與土方等人似有不和,這其中的具體緣由,她便無從知曉了。
“去找醫師看看了罷,剛入夏很多隊士都會腹痛呢。”山南無比和藹地微笑著,她對著他眨了眨眼,不覺竟開始思考著這個人是否值得阿蘭托付,然而這個問題卻顯得太多無奈,它從一開始便無可延續,因為阿蘭是島原的藝妓,而這位山南敬助,在翌年春即會因脫隊而被迫切腹自殺。即便這兩個人或許真的彼此相愛,可這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想著想著,小腹又開始難受了。祁靜微微彎下腰,神不知鬼不覺地掙脫了永倉的魔爪,向山南和近藤問了好,一步一緩的走開。
“嘿,小靜,你確定沒事嗎?”
永倉好像沒有追上來。
祁靜揮了揮手,無力回頭。
爬進廚房,看到角落裡一堆稻草便撲上去癱死了。阿久裡一手拿著鍋勺滿臉的擔心,卻遲遲沒說什麼。忽然,一張久日不見的俏臉跳進微弱的視線。
“呃……你沒事吧?”
她定睛。是阿梨……
身體酸得很,沒辦法馬上起身,她撫了撫額頭,皺眉說:“沒事,隻是有點累,想到這裡休息一下。”嘴上說得流利,心裡卻暗自落淚,眼看HP和PP都快到極限了,為什麼還要麵對這麼一個大BOSS……
“呃……可是這裡是廚房呀……”
所謂不知者無罪,但是這位不知者也太會給她帶來危機了。
“總司!”阿梨一轉身,一眼就看到老遠處,總司和齋藤正閒聊著款步走來。懷春少女無時無刻不思念著心儀之人,即使對方還未映入眼簾,她也會感覺到他的氣息,甚至無比堅定地明確他所在方向,此時的阿梨就是很好的示例,但這個例子眼下卻毫無美感。
祁靜變得無比慌張,腹痛卻愈發強烈,連站起身的餘力也耗儘,欲哭無淚地看著阿久裡茫然的雙眼。
阿梨向遠方的兩人招手,隨後跑出去與他們搭話。乘此時機,阿久裡將祁靜拉起來,拍去了衣服上的碎草。祁靜把著阿久裡的手,不知如何是好。
“怎麼辦……我會死得很慘呀!”真不能確定下一秒是否會一頭痛昏過去,若是那個丫頭將那兩漢子招呼到這裡,自己又露出什麼破綻,真不知事情會演變成什麼摸樣。
阿久裡思慮片刻,忽然使了很大力氣將祁靜丟到稻草堆裡,然後用大堆新鮮的柴草將她遮蔽在角落裡。
“不要出聲也不準動,知道嗎?”阿久裡用無比溫和的聲音說著,心裡卻亦是慌亂無措。
她方轉身佯作若無其事的打點夥食,總司和齋藤二人便隨著阿梨進到了廚房。向他們欠了欠身,阿久裡便與他們閒聊起來。阿梨一人羞紅著臉沒插上什麼話,忽掃視四周,臉上浮生了疑惑,此時祁靜屏住了呼吸,往角落裡移了移。
“剛剛還看到小靜還在這裡,那麼快就走了嗎?”阿梨用無比純甜的聲音問著阿久裡。
“啊……嗯。”阿久裡緩了緩僵硬的臉龐,“方才你跑到外麵的時候,他忽想到一些事情便離開了。”
阿梨點頭應了一聲,便沒繼續延伸話題,更沒提及祁靜的一臉病態。當祁靜在草堆裡暗自籲了口氣時,無意中從細縫裡看到齋藤似有若無地看向這裡,嘴角竟抹過一絲笑意。
祁靜想著齋藤是料到她躲在這裡了,隻是沒說穿,就這麼站在總司邊上,時不時參與一下他們的話題。
齋藤這個人的心思很難捉摸,平日處事都十分謹慎,若見危險分子都會毫不猶豫地將其斬殺,絕不留活口。他秉持著“惡•即•斬”的信仰,始終堅定著如果是惡就必須斬儘,卻對她這個形跡可疑的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平日見麵也能毫無芥蒂的和她搭幾句話,莫非是麵對著一個年幼的女子心慈手軟了?
(可不至於要手軟到這種地步吧……要知道講不定我就是個探子,隨時都會把局中的重要情報都泄露給那些攘夷派的呀……)
想了太多東西,不覺中那兩人已經離開,阿梨與總司約好晚上去逛街市,很早便離開了。阿久裡確定四下無人後才讓祁靜重見了天日。那個時候,她身體漸漸恢複了,便悄悄離開廚房去到她的房中休息了片刻,醒來的時候,已是黃昏。看著身體還算清爽,即欲出去散散心,方要走出屯所,便聽到齋藤在不遠處叫著自己。
在門邊看守的隊士向齋藤問了好,唯獨祁靜黑著一張臉看著他。
“怎麼?要去散心嗎?不介意和我一道吧?”他總是能輕易地忽略祁靜似有若無的疏遠,好似那已經成了習慣。
“奉陪。”祁靜應了一聲,腦子裡已有千萬的問題想讓他解釋清晰,而齋藤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嘴角淡淡地勾勒出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