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驟變 戀笙迷醉爾,哪得少愁情……(2 / 2)

幕末浮華錄 阿壹的貓 5290 字 10個月前

“不管怎樣,他心情不佳也罷了,我可不想做出氣筒啊……”使勁跺著腳,淚目望著他,示意他“你就幫我頂著吧”。

衝田一臉心領神會,“嗯,走吧。”

“啊!你同意了?”她正興高采烈地想向衝田表示源源不絕的謝意,衝田卻一臉微笑著回答道:“我陪你去拿護具,順便觀戰。”

她兩眼一黑,險些暈過去。衝田拍了拍她的背,依然是笑容滿麵。那時祁靜才真正發現那個笑容背後生活著一個天使,同時也寄居了一個惡魔……

道場裡,原本最不缺的就是勤於修行的人,然而今次,卻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土方一手拿著竹刀坐在一邊靜思。

衝田陪著小靜走到道場,一邊說著“沒事的,土方先生隻是嚇唬嚇唬你罷了”,卻又好似在暗示著,她是逃不過這一劫的。

“總司,你何時也冒出來了?”土方並沒有感到多少驚訝。

“唉呀,我是來看副長大人的英姿的。”那笑容,比陽光還燦爛。小靜卻在他身後打了個冷顫。

沒幾回合,體力已經透支。摘下麵具後,大口喘氣,黃豆大的汗珠布滿了臉頰。還未等雙方相互行禮,祁靜便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使勁甩去粘人的汗水,土方站在那明顯一抽搐,衝田險些笑出聲。

“這麼多時日,你有好好練習嗎?怎麼還使的一手這麼差勁的刀法?”

“土方先生,氣消了嗎?”衝田跪坐在榻榻米上喝著下午茶。

“誰說我在生氣了……”土方先生閉上雙目,正坐著哼道,“隻是因為天氣的緣故,有些浮躁罷了。”

“噢噢。”衝田如此應著,沒再多說什麼,他轉身看著小靜傻愣著不知該如何脫身的臉,便招手道,“小靜,金平糖要吃嗎?”

金平糖起先是從葡萄牙傳入日本的,單純是一種將冰糖溶化以後加入小麥粉等材料製作而成的甜食,表麵有疙瘩狀的小突起,可愛袖珍的形象受到許多孩童的喜愛。

小靜愣了愣,卻不敢在副長麵前動彈絲毫。

土方先生瞥了衝田手中的糖果一眼。“又去和那些孩子玩了?”

“是呀。小元說吃完金平糖許願可以實現!”

小元是屯所附近町民家的孩子。

衝田兩眼放光,就像個追星星的孩子一樣,即刻又轉身對小靜說,“小靜,金平糖要吃嗎?”

她瞄了土方先生一眼,見他也正麵不改色地看著自己,眼神簡直可以秒殺一切生物,霎時肉跳離了身,轉過身獨自發起了抖。

旁觀者一身輕,總司將一顆糖送入嘴中,含糊中說著,“小靜,金平糖要吃嗎?”

身後這位土方歲三,為人作風素來嚴謹,雖不比的原田一行人那般血氣方剛,眼裡透出的英氣卻可以洞悉一切。同為試衛館一派,他開創並掌管著局中的法度,違令者隻有切腹謝罪。由此,後人才會堅信著,倒幕末年,唯有壬生狼依然孤獨著堅守著最傳統也是最真實的武士道。

說罷,祁靜緩緩爬到衝田身邊,挑了一顆淡粉色的糖果送入嘴裡,然後暗自祈禱著,“上帝啊,趕緊讓我離開這個鬼地方吧……”

晚上,睡不著,悄悄跑去阿久裡的房間。

途中忽然想到阿梨,這女孩白天似乎與近藤說過幾日似乎是要離開屯所了,小靜飯後還聽近藤說著打算將阿梨嫁給一戶家境還算富裕的人家。想到此,小靜心裡卻也有些同情她了,單純的同為女人,她可以想象在一個男人身上寄托了全部情感卻被拒絕後的悲傷,更何況阿梨來不及悲傷便要嫁作他□□。想到這裡,小靜竟有些不敢麵對她,而阿梨也漸漸得不願出門了,總是將自己關在屋子裡。聽阿久裡說,阿梨表麵過得往常的日子,夜晚卻總是會時不時地抽泣,看著叫人心疼。

遠遠看到昏暗的燈光中,一個纖細的身影映在紙門上,明顯是女性的身姿,祁靜想放要叫喚,卻看到那人一手拿著一個細長的東西,對著自己的脖子。

起先小靜並未將這個模糊的畫麵放在心上,單純以為是阿久裡在處理什麼不知名的東西,方要輕聲叫喚,隨後便見那個身影無力倒下,她即刻意識到事情不妙。

三步並成兩步衝過去拉開紙門,看到阿梨躺在榻榻米上,滿臉的淚痕,刀在脖子處已然割開一道口子,鮮血開始侵染純白的衣衫。

死命奪取她手裡的刀,小靜的雙手顫抖起來。“唉呀!傻姑娘呀……!”

她清楚記得阿久裡的藥箱放在何處,為阿梨上了藥迅速包紮好,才終於癱坐下來吐了一口氣。

“唉……大半夜的你尋什麼短見呀?!”

阿梨咬著唇,“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該怎麼結束這份感情……”

“好男人有的是,你又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嘛!”滿口的大道理,其實心裡慌得很,女子為情輕生是很常見的事情,但現場版的祁靜還是頭一次看到。

“但是,為何他就是不接受我呢?我知道他很優秀,所以這幾年也一直在努力讓自己可以配得上他,然而,他卻依然不看我一眼……”

“……”小靜不知該如何回應,就她口中所述,這位衝田總司可以說是個活脫脫一薄情郎,而這兩人相處的時間遠比小靜來到這個時代要長,她也不好作什麼評論。

極端行事的人不會有太多理性的思考。小靜拍了拍阿梨的肩,除了緩和的安慰什麼也不敢說。忽然,阿梨撲到她懷裡,霎時間小靜發現這個人才算是真正的女人,身子骨遠比自己嬌小的多,身體也很柔軟。

“唉,像你這麼好的姑娘,本來隻有你給彆人發好人卡,哪知道會有不識趣的……”小靜心生憐憫,全然忘記了自己現在是以一個男子的身份撫慰著這個女人。

“但我還是不願嫁給彆人呀!那樣對我來說不是很殘忍嗎?……”淚人兒就這麼在她懷裡訴說著,時不時還捶打著她的肩膀,小靜才悟到原來做一個男人也不容易,即使不是你的錯,你也得無私貢獻出一個寬厚的胸膛,和一個堅實的肩膀。

待阿梨平息後,驚覺自己正靠著一個男人的懷裡,閃電般逃離,羞紅了臉向小靜道歉。

祁靜茫然著,隻得也跟著道歉。看著阿梨時不時偷看著自己,臉上羞答答的。此種場景,似乎有些窘迫……

“那……這件事我不會對彆人說的,你也彆再做傻事了……”

“嗯……”阿梨像是答應了,儘管聲音很細很軟。

“啊,對了,”祁靜白了天花板一眼,聳聳肩問她,“阿久裡呢?”

因為負著傷,阿梨沒有轉身麵對小靜,隻是伴著昏暗的燈光說道,“阿久裡清晨便離開了,說是要去街市上收購一些便宜的蔬菜,但是現在還沒有回來……”

聽到這句話,不免心裡有些不安了。

“莫非是出了什麼事了……?”阿梨小聲問著,“啊!……我注意的太晚了……”

“你先彆急……她應該不會有事,”小靜一邊安慰著她,一邊自己也在著急,“明天的夥食就麻煩你暫時幫忙做一下,早上我會去街市上問問的。”

“不向父親他們報告嗎?”

“我會先去看看,若隻是虛驚,便不用去和他們說了。”

阿梨看著小靜,躊躇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窗外,月色皎潔,陰雲卻藏在暗處隨時等待著籠罩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