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還是在那些長州浪士有所行動之前儘快清除吧。”
祁靜在聽聞土方的打算之後,心裡多少有個數了。然後,齋藤卻主動提出不讓她跟著二番隊出動,這讓她十分不滿。
“身上的傷也好了不少,我也有勤加練習,為什麼不讓我一起出動!”祁靜將齋藤追到道場,對於齋藤一臉置若罔聞的漠然,她氣急敗壞的拿起竹刀大喝一聲,“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吧!”
齋藤對這一路的連珠炮彈式的追問已是厭煩得不行,見四周空無一人,他在一邊拿起了一把竹刀,想著活動活動身子也是無妨,“你這話多的人,想來以後也沒人願意娶你。”
“哈?”對於這新鮮的挑釁,祁靜跺了跺腳,“我要不要嫁人還輪不到你說話!”
說罷,兩人在偌大的道場打鬥起來。
“你真是,你真的有在修行嗎?到處都是破綻。”即便知道祁靜是女兒身,齋藤依然沒有怎麼放水,沒看到漏洞,伸手就是不留餘力的擊打。三四回合下來,隻見這個身穿男子便衣的女人抱著兩條腿坐到在地上直喊疼。
(看來,平日,永倉先生實在是太過保護她了。)
“哇,你這個變態,哪有這麼狠的,隻是切磋而已啊,痛死我了。”腳上被反複擊打的地方已經出現了淤青,即便如此祁靜嘴巴依然不饒人。
“這些印子也好讓你在實戰中記清自己哪些部位最容易被對手看到破綻,明白嗎?”齋藤將竹刀放在一邊,俯下身一手便抓起祁靜的腳,打量著那幾塊淤青。
“好痛啊!你怎麼這麼粗暴啊!”她拚命想將腳抽離,齋藤卻握得更緊了,緊得她直喊疼。
“你為什麼一定要呆在這個地方吃苦呢。”忽然間,他發出這樣的疑問。隻見小靜表情忽然僵硬了。
“你這個年紀,穿得花枝招展的,尋個好人家,才是該過的生活。”
“哈?”祁靜忽然不敢正視齋藤,“你乾嘛忽然跟我提這些?”
“我的意思是,”齋藤放下手,直視著祁靜的眼睛,“如果你想離開這裡,我可以幫你一把。”
一瞬間,祁靜竟有些心動。
“可是,我……”
齋藤生性敏銳,他向門外掃了一眼,猛地伸手環住祁靜的脖子,將她放倒在自己的膝蓋上。
“喂!你乾什麼……!”
“噓……”齋藤將臉壓下,有條不紊的鼻息撲在祁靜臉頰上,讓這個正值芳齡的女孩不禁麵紅耳赤。
然而,祁靜很快明白了齋藤的用意。門外夾板漸漸傳來了腳步聲,仔細一聽,應該隻有一個人。齋藤抬起來,像是鬆了一口氣,過了一會兒,那人走到門前探了探頭,是衝田。
(這個人是狗嗎,大老遠有人就能洞察……)
祁靜思忖著齋藤的可怕之處,而這個男人依然死死將自己的腦袋扣在膝蓋上,讓她有些羞恥。
“唉呀,你們這個姿勢在做什麼……?”
“這小子找我切磋,結果自己沒站穩把鼻血摔出來了。”
“……”祁靜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發聲。
“哈哈,小靜真有趣,平日永倉先生在指點你的時候每每都放了水,如今竟來找齋藤兄比試,看來是永倉先生太慣著你了。”
沒想到衝田說得話與齋藤如出一轍,祁靜這才感覺到自己實如井底之蛙,尚欠火候。
“所以說,這次行動你還是不去為妙。”
她現在才意識到,齋藤並不是與她作對,而是不希望她去冒險。而此時的衝田在一旁坐下,聽到有關這次行動的事情,倏然間滿臉嚴肅,一絲笑意都沒了。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祁靜賭氣般地念叨起來,“但是隻有我缺席,我會被同僚取笑的……”
“取笑?”齋藤皺了皺眉,“馬上就要去奮戰了,誰還會有心思來取笑你這個小鬼,還有,我沒為你好的意思,我隻是怕你跟在我們屁股後麵壞事……噗……”話說到一半,祁靜氣得伸手打在齋藤臉上。
“有必要那麼損人嗎!”她氣急敗壞地死死捏住齋藤的臉,“你這個麵癱大叔,我個子矮又怎樣,你還恐高呢!”
她覺得有必要拿齋藤的軟肋來反擊一下。之前池田屋,齋藤對高屋的厭惡感讓她意識到這個人大概是恐高症患者,至於輕重還不是很確定。後來有好幾次,祁靜陪著山崎在屋頂上學吹笛子,看到齋藤路過便讓他一同上來聊天,沒料到齋藤那張毫無表情的臉會霎時間表現出十分排斥的神色,眼神也變得遊離,理都沒理他們便大步走開。屯所的人包括摯友衝田似乎對這件事都不是很清楚。
“你……”
“怎麼?在衝田先生麵前不好意思了嗎?”祁靜開始大肆反擊,“要知道每次你看著高屋就會臉色……”
“臭小子,殺了你!”齋藤臉色一沉,伸手要抓她。
祁靜腳底抹油一般滋溜竄到衝田身後。
“不可以胡亂使用暴力的!”她逃命心切,很久才發現自己雙手抓著衝田的肩膀,臉緊緊貼著他的後背。
這個男人的心跳十分平緩。
而衝田似乎感覺到祁靜這個矮個的小男孩身上有一股說不出的香味,或許是屯所呆久了,女人散發出來的味道總是很容易被察覺到,但他卻並沒有太過在意。
“齋藤兄沒必要和他一般見識啦。”
而此時的祁靜已經全然將注意力轉移到衝田瘦削的身軀上。
(啊,真想再靠一會兒。)
祁靜感覺自己內心有一股衝動,想緊緊抱住這個男人的腰,然而她很快意識到這種猥瑣想法有多麼得羞恥。
齋藤歎了口氣,看了一眼在衝田身後的祁靜,心裡勾畫了一種假設。
(啊,難道是喜歡衝田,所以要留在這裡嗎……這樣也太不把自己的安全當回事了。)
他撓了撓頭,不想再在祁靜身上費什麼時間,話都沒留一句便大步離開了。
“唉呀,齋藤今天似乎心情不好……”衝田像是在安撫祁靜,轉身看到她滿眼遊離,“小靜,你是不是不舒服,怎麼臉紅成這樣子?”
“啊……?!”祁靜忙捂住雙頰,“天,天太熱的關係吧。”
“啊,是呢,最近越來越熱了,要不我們出去散散心吧?”
祁靜想都沒想便同意了這個提議。事實上,衝田的想法很簡單,隻不過是買一些金平糖去找隔壁街的一些孩子玩耍。
那邊離屯所並沒有太遠,而且周圍的庶民因懼怕帶刀武士的蠻橫,對幕府總是刻意回避,少有四處走動。
祁靜搬出了書上看到過的童話故事一個個講給那些孩子聽,瞬間博得不少小女孩的歡心,甚至有個孩子大聲說著“鶴田哥哥長得好像我姐姐!好漂亮!”這樣的似乎是讚美的話語,讓祁靜不知道怎麼應對。
遠處傳來時不時歡鬨聲,一直纏著祁靜的小女孩告訴她,京都的祗園祭快開始了。
“祗園祭啊……”回程中,祁靜和衝田談起這件事,“每年都很熱鬨呢……”衝田隻是笑了笑。
“我好像從來沒有看過……”小靜忽然有些期待,她是去年入秋的時候才來到這個時代的,以往也沒有去過日本的夏日祭,成天為了寫報告忙昏了頭,而現在,竟有些想體驗一下,彌補一下遺憾。
衝田很爽快地接話:“那這次的祗園,我們出來玩吧!”
“……嗯!”她忽然覺得很奇怪,隻因為這個男人的一句話,她竟更加期待起來,恨不得時間流逝地更快速一些。祁靜興衝衝地踮起腳走路,心裡似乎美滋滋的,還未等她從喜悅中鎮定下來,路中央有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跌倒在地上,而此時一輛老式的馬車正朝小男孩奔來。
“虎次郎!!!”耳邊傳來遠處一個婦女撕心裂肺的喊聲,大概是孩子的母親。
祁靜拔腿竄過去將小男孩扶起懷抱住,因為臂力的問題她無法拖動這麼大的一個孩子,便背對著馬車想用身體抗住衝擊。
(這樣大概也是不可能的吧,我會殘廢吧……)
腦子裡閃過一絲這樣的念想,雙手還是下意識得想把孩子往路邊推過去。此時一個身影閃電一般地竄到祁靜身後,雖然沒有強壯的軀體和結實的肌肉,衝田一咬牙伸手攔在祁靜身後。幸好馬車上的人亦使勁拉住了韁繩,但衝田的左肩依然與馬有所碰撞。
“衝……”她沒有喊出他的名字,“沒事吧!!”小靜轉身嚇得雙腿發軟。
“沒事,車已經停下來了,隻是有一些摩擦而已。”衝田隻是笑一笑,而小靜在他站起來的姿勢中察覺到了異樣。
“喂!哪有你們這樣開車的!”祁靜轉過頭,看到車上坐著的分明是兩個西洋人。
“快點讓開,我們可正在趕路!”
好久沒有聽到英文了,兩個洋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著實叫人不爽,而這個異地語言也讓圍觀的人聚集了起來,紛紛議論。
天!如果有道路交通法的話,這兩個東西早就被抓起來了……祁靜念叨著,很自然的用英文回了一句,“彆以為這條路是你們的,無賴!”說罷便帶著衝田和虎次郎挪到路邊。
那兩個洋人似乎對祁靜頗感興趣,還因為那個“無賴”有些生氣,但因為確實有事在身,便說了一些還擊的話後離開了,至於說了什麼,祁靜壓根沒有在意,跟英語國家的人說話對她來說就和做聽力題一樣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