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信介感到摸不著頭腦。
往年他也都會來,但在祭典結束後才會得到鄭重感謝,今次還沒開始,他什麼都還沒做。
阿豆留在外麵和其他家的小狗一起玩,北信介脫了鞋走上玄關:“請問是指什麼事?”
他回身擺好鞋,在一眾擺放整齊的鞋裡,看到了自家的一雙拖鞋。
“當然是說你竟然認識這樣合適的人。”花井先生接道:“舞蹈和唱歌,落落大方,大家見了都很開心。自千反田家的小姐去上大學後,難得有這樣的人,更不用說願意留下來。”
北信介隱約猜到了,但還沒有最終論斷。
他和花井先生一同往裡,左拐右繞穿過回廊。越接近會客廳,喧鬨聲就越大,像是奔湧的海浪,雖還看不見,但仿佛已到達眼前。
門推開了,大到能打排球的和室,五長桌的男男女女,今天都在這裡吃午飯。
花井先生帶著北信介往靠頭的位置走去,北信介一眼就看到了米倉枝夏。她坐在負責統籌祭典、也即最高負責人吉田先生旁的位置,正在吃便當。
北信介看去時,米倉枝夏在和坐在對麵的遠阪凜說話,餘光瞥見有人來,她立刻看了過來。
見是北信介,她眼中探尋頓時消失,轉而放鬆神情,站起身來。
“喲!北小哥,了不起!”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玩笑話,有了歌舞伎開場的架勢。
米倉枝夏一時莫名,同遠阪凜對上視線。遠阪凜一攤手,做了個口型“是在說你呢”。米倉枝夏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倒也不覺討厭。
她朝走來的北信介點了下頭:“你好。”
其實不用特地起身,但昨天受到照顧,有鄭重的理由。
“你好。”北信介坐在了米倉枝夏旁邊空位上。
有人吹起了口哨。
“不用放在心上。”北信介注意到米倉枝夏的無措。
當地結婚率逐年下降,有些中年人看到一對年輕男女站一起,就會卯著勁兒起哄。這種幼稚的行為也是無聊生活的調劑。
“這些家夥們……”花井先生無奈地搖了搖頭,高聲喝道:“事還沒開始做,少喝點兒!”
“好~”“知道了~”眾人頓時安靜下來。
“信介君,幫大忙了。”坐在最少的吉田先生朝北信介看來。
他們正為找不到卑彌呼的扮演者發愁。米倉枝夏雖說是遠阪帶來的,卻住在北信介家,到底還算是北信介的。
“剛才他一進來,我也這麼說了。”花井收了嚴肅神情,微笑道:“歌劇團出身,再合適不過。”
“等等,幫忙的是我才對哦?”米倉枝夏以一種超越她年齡的老成語氣說道,聽上去帶著幾分不服氣。
眾人哈哈大笑。
在長輩們眼中,米倉枝夏這番話充滿愛嬌,活躍了氣氛。
她和昨晚不大一樣,一頭海帶般的亂發已梳得整整齊齊,帶卷的發尾落在身後微翹。
完美融入當地人的氛圍中,毫不突兀。
隻要不再悲傷得嚎啕大哭,這就很好了,北信介想。
席間,一群人邊吃邊敲定了日程安排,園先生負責做記錄。
北信介作為年輕人,隻是默默地吃著千反田家統一訂的高級便當,偶爾點頭應個聲。
米倉枝夏也不再參與商討,但她畢竟算是主角,不時被扯進話題裡。
在大家聊八卦聊得火熱、挪動位置、無暇顧及她時,米倉枝夏才抽出空,側頭朝北信介看來。
“抱歉,打碎了一個盤子。”
北信介對上她的視線:“沒傷到就好。”
淺褐色的眸子極為率直,米倉枝夏的呼吸一滯,笑問:“在這裡見到我是不是嚇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