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這個世界上最模糊的存在……(2 / 2)

北家的飯 果燈阿珀 3107 字 10個月前

和北信介最親近的女性是她姐姐,大鳴大放的個性,就算不讓她先泡她也會說著“男生身上都是臭汗”之類的話爭前。

在他們家,奶奶是第一位,其次是媽媽和姐姐。他和弟弟排在後麵,通常父親是最後一個進浴缸的。

米倉枝夏飛快地眨了兩下眼睛,頭不自覺地往一旁偏了偏,像是沒明白他在說什麼。

凜之前也問她怎麼能接受和男性住在一起,如今聽北信介提起性彆,她才開始認真考慮這個問題。

前二十四年的生命中,同她在血緣和地緣上最近的男性是個大男子主義暴君。因此米倉枝夏對男性的認知也被打下了深深的烙印,簡單來說就是排斥。

米倉枝夏的思索也讓北信介有一絲遲疑:他方才有說難懂的話?

眼前的同齡人囁嚅著嘴唇,思索了兩秒,像是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

“……我好像沒怎麼意識到性彆。”米倉枝夏笑著說道。

“因為你在紅華歌劇團飾演的是男役?”北信介問。

紅華歌劇團由神戶的大型會社董事長創立,自大正至如今,已有百年曆史,在兵庫縣極為有名,甚至世界各地都有紅華粉。

但男性能說出“男役”這樣的詞,果然北信介和她同校,肯定也多少聽說了關於她的——

“中午你走了之後,那群大叔討論了很久。”北信介說道:“而且從我家的奶奶,媽媽和姐姐也聽說過一些。”

米倉枝夏:“……”

是她太自己意識過剩了嗎!是嗎!

“我飾演的不是男役。”她說。

紅華歌劇團全員都是未婚女性,其中扮演男性角色的被稱作男役。

立於舞台之上的男役們要揣摩並學會男性的聲姿,但比起現實中的男性,她們參照的更像是妖精般的夢幻存在。

米倉枝夏固然明白,舞台上的藝術會美化現實。

紅華的受眾大多為女性,來看表演也是為了沉浸在虛幻時光中,獲得短暫脫離現實、麵對現實勇氣的機會。

就像將社會的道德標準套在虛構的藝術作品中,必定會對藝術造成閹割。

但是,米倉枝夏無論如何都沒法說服自己轉成男役。

今年她參加演出時,也一度被老師打動,扮演了一位男爵,如老師所料受到熱烈追捧,甚至擁有了自己的粉絲團。

但掌聲越熱烈、歡呼聲越高、說喜愛她的人越多,她就越發不安。

紅華的娘役大多時候是配角,是觀眾的代入對象。

觀眾看著娘役被愛,也感到自己被愛著,而紅華的男役則要演出女性心中的理想型,深愛著女主角的那一位。

但米倉枝夏從自己所認識的、對她影響最大男性身上得到的傷害,遠勝過關心。

現實是如此殘酷,她怎能坦蕩地扮演出連自己都不相信存在的男性,又怎能眼睜睜地看著人們對這樣的她趨之若鶩?

不過在這當中,阻止她成為男役的最重要原因是:她被期望是個男孩。

當知道妻子生下第二個女孩後,父親隻是將發音相同的“司神”改為了“枝夏”。

飾演男役讓她覺得背叛了自己的性彆,討好父親。她不要再做這樣的事了。

“我是娘役,但沒遇到合適的搭檔,除了轉男役外隻能退團。”米倉枝夏簡略道。

“那麼,你說沒意識到性彆是指什麼?”北信介問。

“大概你給我的感覺和以前熟悉的男性不一樣吧。”她也說不太清,但這好像並不重要:“不過,還是我先去泡吧,謝啦。”

自覺消化了自己想法的米倉枝夏離開了房間,但在不了解情況的北信介聽來,這個解釋卻格外奇怪。

和以前熟悉的男性不一樣……北信介並不覺得自己處於一般男性的定義之外,相信其他人也會這麼認為,那麼隻有可能是——他琢磨道———去掉狀語“以前熟悉的”,就是和男性不一樣。

米倉枝夏沒把他當成男性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