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想要(2 / 2)

肺管連著的地方泛了一點鏽味上來,籃球場上有三五個男生在打球,降穀零的金發在其中十分耀眼,球場周圍也有許多男男女女三兩成群的在看。

諸伏景光在一旁,沒有上場,穿著我見過的棒球服外套,也沒有倚在鐵網上,他就是很普通的背對著我的方向,身姿卓越,引得路過的女生私語的音節裡帶著他的名字。

小幅度的調整呼吸後,我拿出手機,裝作剛到附近需要找人的樣子給諸伏打電話,在他接起轉過來前先把視線移開,“我到了,你在哪?”

電波帶著他的聲音落在耳邊,清亮的聲線在話尾會沉澱出一些回聲,讓人覺得有些癢,“往右看一點——”

我按照指示看過去,對上他的視線,“來這邊。”他好像是笑著說這句話的,但是隔著距離與鐵網,我看不清。

在心裡細數著節拍,我鎮定的靠近,他的目光隨之越來越清晰,“zero這邊也快完了,稍微等一下,嗯?”

是征求的語氣,帶著安撫的鼻音,我當然不會反對,他側過身子繼續打量場內,也不冷落我,“社團活動怎麼樣,決定好了嗎?”

我把右手搭在鐵網上,動作很輕,悄悄的用食指蹭他外套肘部的褶皺,“應該會參加文學社。”搭上了,又不會驚動主人,我在暗自竊喜,從那些討論他的視角看過來,這姿勢一定能顯出兩分親密。

“文學社很不錯啊,”諸伏景光顯然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又湊過來小聲一點的說,“我高一的時候也想去參加文學社,學分好拿事情又少,不過zero有彆的打算…”他止住話向我眨了個眼,像是傳達了一個排除降穀的秘密。

我也想細聲細氣的回他兩句什麼,諸伏景光卻突然直起身子,手指尖的觸感抽離,我以為他發現了,心上一懸。

他彎下腰從自己的書包裡抽出一條手帕,在我失語的幾秒內把它輕輕塞進我扣住的鐵網裡,“這上麵有鏽。”

不過一寸的距離,他眼睛的顏色很近,我感受到他指尖擦進我的指縫,隔著布料一沾就走的熱意傳過來,隻能下意識蜷起握住些微的餘溫。再乾巴巴的道謝。

“惠裡,”他有點好笑的問我,“怎麼這樣客氣?”

我們是名義與血緣全無又同住一屋簷下的兄妹,突然客氣守禮,是因為開了心竅發現我喜歡你。

這個理由隻能讓我閉口不語。

諸伏景光今天心情不錯的樣子,還在問我晚飯有什麼想吃的。

他在去年來到我家中,我父母工作繁忙,有了這樣一個常駐東京比我大一歲的“家長”後,變本加厲直接消失,隻有定時打在賬上的金錢能顯出一點所謂的責任。

兩個半大孩子被迫從陌生開始共同生活,他沒來得及消化“外人”的過渡期,就要承擔起掌家的重任,待我也不動聲色的小心翼翼。

在昏天暗地的國三時期,諸伏景光在我沒注意的時候已經調整適應了節奏,溫水煮青蛙一樣融入了我的生活。

兄長,一個略有重量的稱呼,沒有哥哥親昵,多了兩分責任。

他的個子有點高,但是說話時會主動矮身,讓我不必仰頭,好像心理上也可以伸手就觸到。

諸伏景光實在是照顧人的一把好手,我沒見過比他更貼心的男性,當我不自覺以他為標杆和彆人比較時,又被親近的關係迷惑了界限。

溫柔如蛛絲,我自投羅網陷進綿密的情絡裡,甘願成為俘虜,但要自主選擇飼料的養分。

親與愛,我有自己的取向。

降穀零又在場上進了球,諸伏景光拍手慶祝,見我在看他,悄悄比了個“很快”的口型。

我裝作耐心搖搖頭示意沒關係,手裡攥緊了帶著皂香的手帕,明明是相同的洗滌劑,從屬於他的東西,意味就不同。

鐵網從視覺中心漫開,他在那一邊無知無覺地微笑,我努力克製自己的貪婪假裝成乖順模樣等待來自他的嘉獎。

兄長,我的。

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