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看看嗎?”
雖然不太想把陋處顯在他眼前,但我很難不為他擰起眉頭捉住我手指的樣子竊喜。
我簡直像個小偷。
第二天在保健室,聽校醫說這是汗皰疹的時候,諸伏景光問明了注意事項後,把藥膏揣進了自己的口袋。
“誘因可能是洗滌劑過敏,”他有些懊惱,“我不該讓你刷碗的,或者至少在手套壞掉的時候及時換上新的。”
“沒關係的,這隻是季節性的小毛病。”說不在意是假的,疼痛和癢意倒還在其次,他會盯著那些細密的醜陋的長在我皮膚上的水泡,而醫生不能給出一個它們將何時褪去的具體期限。
這發生在他能以欣賞的眼光看我之前,讓我尤其難以忍受。
更難忍受的是晚上出現在飯桌上的青椒,諸伏景光簡直就是一位家長了,“我想我們的餐桌應該營養均衡一些。”
“我想青椒不是理由。”哦,血緣阻止不了的情意,青椒說不定能讓它大打折扣。
“那惠裡,你願意告訴我理由是什麼嗎?”
“據說壓力和焦慮也可能是導致汗皰疹的原因,”隻比我大一歲卻該死的敏銳,“你有心事嗎?最近夜裡,你房間裡的燈很晚仍在亮著。”
我夾了口青椒表示投降。
該睡覺的時間到了,我的房門被禮貌的節奏敲起了三聲,“請進。”我從被子裡坐起,諸伏景光拿著藥膏對我微笑。
床頭燈的光亮已經足夠,他視線專注,可能是因為夜晚太過靜謐,我甚至能聽清他和緩的氣息,和棉簽擦過的聲音。
燈下看美人。
他的睫毛長而密,視線低垂的時候掃下一小片陰影。
“好了。”他的聲音把我驚醒,我抽回手的動作快了一些,諸伏景光輕輕挑了下眉毛。
“今晚你準備什麼時候睡呢?”
“很快,”我示意他看床頭櫃上放著的書,“再看十頁過後。”
“我覺得你需要監督。我來為你讀這十頁好了。”他把書拿起,示意我躺下,“《夜間飛行》,作者是…啊,我隻看過他的《小王子》,這本是講什麼的?”
我順著他的心意倒在枕頭上,“內容大概…主人公在完成一件艱難的事情。”
“他會成功嗎?”
“我也在等結局。”
他止住話頭,從書簽夾著的第六章念起。
我閉上眼睛。
十頁的時間並不長,他的聲音又動聽,但少女的情思顯然不會被睡意打倒,我能感受到自己過快的心跳在鼓膜上敲擊。
他放下書的時候,我裝睡的功夫顯然不到家,“那麼按照約定,晚安。”我聽見他帶著笑意的話音,也不由自主的開始微笑。
諸伏景光在勉力輕手輕腳,但他對我房間的構造並不熟悉,有書本落在地上的聲音,“抱歉,碰掉了你的手賬。”
我翻身坐起,落在地上的手賬已經翻開,上麵除了每日的天氣外,後麵都墜著一串數字。
他撿起闔上,“我雖然看到了,但是可以保證沒有看懂。”
我的掩飾功夫不到家,他又找了個不容拒絕的時刻,“你最近的煩惱與我有關嗎?”
“也許?”我試著裝傻躲避。
“惠裡,我有一位兄長。”諸伏景光又在我床邊坐下了,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我常常覺得自己跟兄長比做的還不夠,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幫幫我嗎?”
月亮的光線太過柔和了,藍色又多麼適合夜晚與蠱惑。
“哥哥,”我這樣叫他,“我要做一件事情,也許會做錯…你會幫我嗎?”
“做錯?”他笑著歎口氣,“我雖然搞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但對你有信心。”
“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
他依舊很謹慎,但是被欲望迷了眼的小偷隻能看見逐漸失去遮擋的金光。
“你保證嗎?”
“我保證。你該睡覺了,我會幫你關上燈,做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