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天空中傳來的煙花聲，程曉維心中無限悲涼。新年的第一天，他就成這副模樣，那接下來的一年，他還會有勇氣支撐下去嗎？

被欺負這麼久以來，程曉維第一次產生了反抗的想法。他想起了巷口的那抹亮光，想起了那個唯一可以庇護他的人。

他奮力推開頭頂上的男生，馬不停蹄地朝巷口奔跑。他不知道軟下去的雙腿能不能支撐他跑到巷口，但他想儘可能地跑遠一點，儘可能地遠離身後的咒罵聲。快到巷口時，他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鼻子裡聞到自己身上散發的惡臭味，這一刻他有點害怕路燈下的那個人會推開他。

巨大的慣性還是讓他撲到了那個人的身上，這一瞬間他的心臟停止了跳動，眼睛也緊緊閉合起來。

幸好那個人沒有推開他，江群將他緊緊抱住，同時感歎地說了句：“果然是你。”

程曉維睜開眼見看向江群的身後，黑暗的巷子裡的三個人看到江群的一瞬間癱軟在地，接著連滾帶爬跑向了另一邊。

*

江群沒有嫌棄程曉維身上惡臭的味道，他脫下昂貴的大衣包裹住程曉維的身體，然後背著他回家。程曉維的家離這不遠，走路15分鐘就能到達，在此期間，程曉維躲在江群的背上沒有說一句話，江群也沒有開口詢問，連嫌棄一聲都沒有說，默默充當苦力將程曉維背回家裡，幫他打開熱水器就要幫他洗頭。程曉維拒絕了江群的好意，把他趕出浴室後打開花灑，任由熱水澆到自己身上。

程曉維這澡洗了很久很久，久到江群都要撞門的時候才從浴室裡出來。當他從浴室裡出來的時候驚訝地發現餐桌上擺滿了餃子，跟他買的速凍餃子不同，這些餃子看著更加精致，更有家常味。程曉維進廚房看了一眼，他之前霍霍出來的黏糊糊麵團不見了，甚至他攪拌出來的餡料也不見。仿佛看出了他的疑惑，江群走進來說：“我加了點麵粉拯救了一下那個麵團，甚至餡料我都拯救回來了。”

程曉維對此沒有什麼表示，默默走回房間就像關門，但江群手疾眼快用腳頂住了房門。江群舉了舉手上的餃子，對他說：“你把餃子吃完我就走，不然我今晚就賴在你家。”

為了儘快趕走江群，程曉維坐到飯桌上快速吃著餃子。江群假裝看不見程曉維的心思，打開電視播放起了春晚，即使是重播，光聽電視裡主持人的新年祝詞，依舊喜慶感十足。

江群眼睛看著眼前吃著餃子的程曉維，耳朵裡聽著春晚的歡笑聲，江群隻覺得這一刻心裡塞滿了幸福的感覺，他才真正體會到平常人家的春節。

江群盯著程曉維吃餃子，自己忍不住拿了碗筷跟他一起吃。雖然他現在不餓，但他就像陪著程曉維一起吃東西。

“你剛才怎麼了？誰欺負你了？”江群裝作不經意間問出了這個問題。

聽到這個問題，程曉維停下吃餃子的動作，抬眼盯著江群，然後冷冷地吐出一個字:“你。”

“我？？？怎麼會是我呢？”江群疑惑了，怎麼什麼事情都能牽扯到他身上呢。

“就是你，要不是你，我也不會接觸到那種人！要不是你，我也不會經曆這種事情！是你，一切事情的源頭都是你，是你把我拉下深淵的！”

程曉維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甚至將筷子扔到江群身上。彈起的筷子經過江群的臉頰，把他嫩白的臉頰劃出一道血痕。

這瞬間也勾起了江群的脾氣，他把程曉維拉到自己身邊，陰險地說“沒錯，我就是要把你拉到深淵裡陪我，不能隻有我一個人呆在深淵裡，你也要來這裡陪我啊。”

“滾！”程曉維一把推開江群，抱著自己的身體搖著頭說：“滾出我的家，滾！”

江群見程曉維情緒不太對勁，不敢忤逆他的命令，拿了衣服就開門出去，順手關了放著春晚的電視。

等江群走後，剛才還有點煙火氣的家裡再次變得冷清。程曉維收拾著餐桌上的碗筷，當他看到剛才自己咬了一半的餃子裡藏了一枚硬幣後，他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抱著那枚硬幣哭得撕心裂肺，同時另一支手握成拳頭不斷敲打著自己的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