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洛星河了解情況的警察二十來歲,一雙眼還沒有磨礪出老練世故,做筆錄的時候時不時探究地看兩眼洛星河,秉公辦理的客氣中帶著對犯罪嫌疑人的審視。
洛星河把能說的都說了,末了在筆錄上簽了字。
“請保持電話暢通,後麵有需要的我們會及時與你溝通,謝謝你的配合。”小警察公事公辦地說著。
洛星河點頭,“應該做的。”
“陳隊。”
小警察收起散漫,喊著來人。
走過來的人穿著藏青色Polo短袖,胳臂肘裡夾著個黑色小手包,墨鏡抬起來彆在腦袋上,三十歲出頭的年紀愣是擁有了四十歲的身材、五十歲的油膩,褲子鬆垮垮的套在長腿裡,一串鑰匙掛在腰帶上給褲腰增加了負重,要不是皮帶勒著褲子能拖到腳後跟。
人未到,他身上的煙味先洶湧而來。
“星河!”
像是才看見洛星河一樣,陳開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表現出與萎靡表情截然不同的震驚和熱情。
洛星河抖了抖嘴唇,似笑非笑地說:“陳開。”
“不會吧,這麼小氣,還生當年的氣呢。”走近的陳開揶揄。
洛星河笑了笑,低聲用隻有兩個人才能夠聽到的聲音說:“你特麼在老子頭上撒泡尿的事兒就算是你化成灰了,老子也做不到原諒的。”
陳開委屈,“瞧你的小氣勁兒,我都說了讓你尿回來,你偏不肯。”
“艸,你他媽彆躲啊。”洛星河彆過頭,一臉的嫌棄,“委屈個毛線,糙漢擺出這麼一張臉你不嫌惡心啊。”
陳開哈哈哈笑,“隻要你能逮到我,隨便你尿。”
當年紅藍大比武,洛星河所在特戰旅縱深潛入紅方陣營,洛星河擔當狙擊手在草叢裡潛伏三天三夜,第二天朦朧破曉時分一泡熱尿淋到了距離他二十公分的地方,稀稀拉拉的,撒尿的小子火氣很大,洛星河是心火很大,要不是任務在身,他能把人唧唧擰掉。
身為藍方偵察兵的陳開潛入敵後是來給洛星河報信的,發現洛星河後陳開說:“抱歉啊兄弟,這不是一開始沒有發現你,現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為了大局,你忍著點。”
洛星河和陳開的梁子就算是結上了。
那時候年輕氣盛,比武結束洛星河就去找陳開報仇,陳開嘴上說不好意思,行動上可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他是他們連最好的偵察兵,機敏、靈活,猴精似的,洛星河和他有來有往地打了二十多分鐘沒分勝負。
總不好帶著兄弟圍毆一個人,又有指導員在旁邊當和事老,這口惡心就憋到現在。
沒想到彼此退伍後又能夠在東州市遇上。
世界那麼大,為什麼偏偏遇上了這麼個人?
洛星河想不通。
噗通!
陳開更想不通,他怎麼能平地摔一跤,直接大頭朝著洛星河磕了一個。
洛星河涼涼地說:“陳隊依然是這麼的客氣。”
他的視線卻沒有看向陳開,而是落在了施施然走來的容縉身上,以眼神詢問對方剛才去哪裡了。
容縉收回了長腿,抱臂站到洛星河身邊,“尿回來。”
洛星河挑眉,表情似在無聲地說:“你確定現在?”
容縉看懂了洛星河傳達出來的意思,桀驁地冷笑,“我的老婆想什麼時候尿就什麼時候尿,你想我把著都行。”
“艸。”
洛星河緩緩說出了一種植物的名字,論臉皮程度,他不如容縉,甘拜下風。
“不過。”
容縉側頭彎起嘴角,鋒銳的臉上煞氣很重,這笑容倒是淡化了不少凶戾之氣,“我老婆憑啥給彆人看,等找個沒人的地兒,我再讓他給你磕一個,你隨便尿。”
洛星河,“……夠了。”
再說,他就惡心了。
“什麼夠了?”
陳開爬起來。
“我說你夠虛的,啥時候退伍的?”
“六年前。”
“比武沒多久就退了?”
陳開這種技術流老兵是兵王的存在,留到退休不成問題,對他這麼快就退伍洛星河有些驚訝。
“老娘身體不好,退伍回家儘孝。”陳開問,“你呢?”
“半年前。”
“你們那犄角旮旯的地方神秘莫測,咱比武後就沒有見過了。要不要晚上喝一杯?”
洛星河搖頭。
“嫂子給你設門禁了?”
“沒結婚呢。”
容縉抗議。
洛星河當他空氣,“你要處理這攤子的事兒,我也要想想我朋友為什麼會遇到這事。喝酒什麼時候都可以,不急於現在。”
“你要是想到線索了,隨時跟我說。”
掏出手機,彼此換了聯係方式,陳開隨意地問著,“現在在哪裡高就?”
“老兵清潔公司。”
“竟然在李艇那邊,我怎麼一點風聲都沒有接到,情報收集不到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