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黃昏像糖在很美的遠方,你的臉沒有化妝我卻瘋狂愛上。”
——周傑倫《園遊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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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興的好氣候在冬天被體現得最明顯,天依舊藍的空曠,除了早晚需要加衣,中午於之於對冷暖感知不太明顯的人來說,甚至和其他季節好像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彆。
這也注定了三中每年的文體周運動會都更加讓人期待——
原本今年的文體周運動會也是和他們沒有關係的,按照三中的慣例,高三生的生活裡原本就隻需要存在高考這一個目標,所以曆屆高三都沒有參加運動會的機會,隻需要在開幕式湊個人頭就回學校繼續上課。
反正高三教學樓離操場距離最遠,聽不到好像也就沒所謂,還能避免因為運動會受傷的情況。
但今年不一樣,受奧運熱潮的影響,並且去年三中修操場沒有舉辦沒有運動會,再加上剛過去的宜興聯考成績超出預期的好,所以這屆高三破天荒的在文體周運動會有了存在感——
雖然剔除了文藝表演競賽,能參加的隻剩下運動會,統共就三天的運動會也被分割,早上九點前下午七點後都得繼續回學校接著上課。
“蚊子再小也是肉嘛!”大多數人都對此激動評價
之前國慶被壓縮成原本就該剩下的,兩周一次的周末假期,不同於之前會趁班主任不在的時候說小話,現在的晚自習前除了播放英語聽力外再也不會有多餘聲音。
在每個人都能正大光明喘口氣的時候喘口氣,那麼在高三喘口氣這件事,好像也就不那麼讓人罪惡了。
“喲嗬,這還是第一次過這麼輕鬆的運動會。”高川柏和陳傑書一塊搬著一張桌子,放到操場邊用來當做班級據點,前者喜氣洋洋的感慨,就差播放一首好運來。
大部分的人心裡想的都和他一樣,如果忽略不讓參加文藝活動和時間被強製壓縮這點,這屆運動會對高三來說確實無可指摘。
比賽是按照年級分組的,往年需要強製報滿名額的800、1000米之類的項目,在今年的高三年級都被取消,隻剩下些短距離跑和田賽項目,也都遵循自願原則。
班主任陳方對此的解釋很通俗直白——總不能既要逼人讀書還逼人跑步吧。
總之在體育一貫不是強項,高一甚至需要靠抽簽來決定命運的五六兩個班,眾人都樂見其成。
中午是需要所有人都到操場的,搬的桌子就在這時候派上用場,其他人自己搬凳子到旁邊,兩個班級的人幾乎都是混在一起坐。
三中今年還有“文藝街”,通俗講就是學生可以申請擺攤,賣一些手工品或者其他什麼小物件,不說多精美,但是能在學校參與做生意這件事本身就足夠吸引人。
所以即使高一已經親身參與過一次,人手一本小甘或者彆的什麼小冊子的高三生還是會抽空結伴去逛一逛,剩下的則留下接應運動員——獎狀總得頒出去,還是有很多項目被報滿的。
“哎等等,先彆走,咱們分糖呢!”王思琪正要拉著溫遲遲也先去逛一逛,高川柏在後麵急得招手,“快來快來,省得待會沒了!”
“你還真是愛張羅的命,都快趕上你們班長了。”王思琪望了一眼,嘖嘖感歎道。
她對陳傑書的稱呼終於從班長變成了你們班長。
溫遲遲在旁邊笑笑,沒說話,但心裡也這麼認同。
“彆提了,要不是陳傑書去參加項目硬要交代給我,誰愛乾這苦活誰乾,累死我了!”
陳方和老王每年都會買些水果、零食之類的,讓人領了搬回來給兩個班一塊分。
高川柏抬的那框是糖,這會兒趕緊招呼她們倆:“行了你們倆彆在那笑了,趕緊過來挑挑,也不想想,哥們體力要是真這麼好早就和他倆一塊兒去跳高了!”
高中運動會的跳高是否真的需要體力好先另說,但會讓高川柏這麼熟稔和她們稱作“他倆”,另一個人隻能是李槜。
王思琪嘴比腦子快:“你們班是李槜和陳傑書去跳高?現在?”
溫遲遲也把視線投向高川柏。
“你們不知道啊?”這次換高川柏吃驚了,畢竟王思琪收集情報的能力簡直是有目共睹,“這都決賽了,三個年級挨著來吧,就在中間圍著人那塊兒......王思琪你還真是孩子餓了知道找娘了!”
調侃歸調侃,但這次確實比較特殊。
填報項目不用體育委員催著,也不用兩個班主任來組織抽簽,比起高一那年的聲勢浩大如火如荼,今年運動會報名簡直是悄無聲息,再加上李槜和陳傑書兩個人也不是樂意到處宣揚自己要去比賽的人,她們不知道這事兒是再正常不過的——
即使溫遲遲和他是同桌,但她當然也不可能去打聽。
而且跳高也不需要和長途跑一樣要人接應,姑且不論兩人本來也不是樂意張揚的性格,著這本來也就是一個不會很容易就在班裡大張旗鼓開的項目。
是以之前看到李槜沒在這兒,溫遲遲也沒往他去參加比賽了這方麵想。
王思琪懶得理高川柏,一邊從箱子裡撿著抓了幾顆糖一邊糊弄式回答道:“我肯定不知道啊,要知道我怎麼還會在這兒......”
但聲音卻是越說越雀躍。
感覺到抓住自己手臂的力量收緊,拿了兩顆草莓味奶糖的溫遲遲看向王思琪,隻聽她興奮道:“走吧溫遲我們去看吧!跳高帥哥可多了,這還是決賽,肯定都是高個!大帥哥!”
無論出於什麼樣的原因,溫遲遲當然都不會拒絕她,也隻說:“你等下,我把凳子挪個位......”
於是兩人就這麼潦草的改變了原本的計劃。
看兩人這就要走,原本已經坐著準備歇下的高川柏趕緊站起來,急匆匆地挽留道:“哎哎哎,恰好了,你們去的話給我把這瓶水給李槜帶過去,我就先不過去了,我得歇會兒,累得慌!”。
溫遲遲想的是就在邊上,隻當做路過看一眼就好,沒想到話題跨越度這麼大。
王思琪和她想的一樣,也隻想安安穩穩做會兒觀眾,而且到時候送水的肯定擠,聽他這麼說趕緊拒絕:“你彆偷懶啊高川柏,我們可不做給人當跑腿的,你要是打賭輸了就自己去!”
男生總是有各種各樣的賭能打,她想著這次送水應該也是輸了的懲罰,哪有上趕著替人受過的道理。
哪成想這次還真就是高川柏好心發作,一聽王思琪這麼說就不樂意了:“打什麼賭,把我想成什麼人了?我這不是想著他們肯定得連著跳挺多輪麼,陳傑書那脾氣到哪就是啥都帶上,李槜肯定沒帶,這麼大的太陽,彆比個賽還中暑了......”
話都說到這種地步,再說不帶也太沒有人情味了,看著高川柏那還氣喘籲籲的樣,離得近的王思琪也隻好把那瓶沒拆封的礦泉水接過來了。
“那個溫遲,我想了想還是你去送吧,我跟他也沒那麼熟...再說了,你知道的,我這人暈帥哥!”
但剛過跑道,王思琪就想了個理由迅速把礦泉水塞到溫遲遲懷裡,“而且那什麼,你跟李槜是同桌,遞個水也正常......”
就像溫遲遲跟王思琪和李槜更熟一點一樣,王思琪和高川柏更熟一點,人多的時候大家都能玩到一塊兒,需要麵對麵難免就有些局促。
溫遲遲也沒多想,隻點了點頭,順從的接過來。
反正也隻是幫忙遞個水,她當時是這麼想的。
但到了場地她才知道,王思琪破天荒想這麼多理由說服她到底是為什麼——圍著的人裡,好幾個女生手裡在拿著自己水杯的同時,都還抱著同樣未開封的水,有的甚至還是運動飲料。
看校服,三個年級的都有。
“我去,這還讓送什麼水,不有手就能喝麼?”
溫遲遲抱著一瓶未開封的水跟抱著燙手山芋沒什麼差彆,一時間都來不及聽王思琪說什麼了,甚至試圖把水往袖子裡塞,不過當然行不通,最後隻能把水往背後藏了藏。
“思琪,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喊老高一塊兒過來吧?”溫遲遲難得感覺尷尬。
為了公平,負責裁判的老師都是初中部的,換句話說,周圍人不認識,也就沒這麼多顧忌,簡直是個大喇喇的八卦滋生溫床。
溫遲遲這還是站在角落,都能感覺到好多不算隱晦的視線朝著自己遞過來。
但幾乎是她小聲開口的同時,王思琪雀躍的聲音響起:“我靠我靠你快看,這不是今年高一特出名那帥哥麼,校草啊!!!”
溫遲遲:“......”
敢情那瑪麗蘇的稱號身邊這位也貢獻了一份力。
被王思琪這嗓子一號,這下更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溫遲遲眼疾手快,把水往她懷裡一塞:“那剛好,你拿著這水就是準備送他的吧?”
睜眼說瞎話不過如是,溫遲遲臉不紅心不跳。
“什麼是送他的?”王思琪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水倒是接住了,“誰啊?”
“哦喲王思琪,你這是特意給高一的送水來啊?”這次不用等溫遲遲和她據理力爭,陳傑書不知道從哪裡繞過來,故意打趣道。
“去你的吧!這可不興瞎說啊!”王思琪連忙比了個噓的手勢,環顧了一下四周確定應該沒人聽到,慌張地裝作大力地打了一下溫遲遲的手臂。
她這才看向陳傑書,打了個招呼:“班長你從哪兒冒出來的啊?”
說著還把手往下垂了垂,溫遲遲她倆一塊借著衣袖好歹能擋住一些。
陳傑書開玩笑向來有分寸,沒繼續這個話題,指了指那邊一個撐著遮陽大傘的地方:“剛檢錄去了,你們也過來看比賽了?”
溫遲遲點點頭,還沒忘指了指王思琪拿著的那瓶水,解釋道:“高川柏讓我們把這水拿給李槜......”
陳傑書自己帶了水杯,這麼說也不會顯得高川柏太偏頗。
“老高還真是缺心眼,”陳傑書原本就心細,看了看周圍,立馬就反應過來她們顧慮的是什麼,“沒事兒,我先替他拿著吧。”
說著朝王思琪伸出手。
王思琪趕緊遞過去,順便表忠心:“辛苦你啊班長,你放心,待會兒你去跳高我和溫遲一定把水杯守得好好的,絕對不讓人下毒!”
兩人都被她這話逗笑,說話間,那邊棚子裡又傳來催促運動員檢錄的廣播聲,裡麵恰好有五班一個同學的名字。
“行啊班長,敢情你們仨都進決賽了,加油啊!”王思琪做了個鼓氣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