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我不夠溫柔,真的,讓我反省了很久。”
——劉瑞琦《兩三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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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戀?”回房之後越婷大概是玩遊戲上癮,纏著溫遲遲要聽故事。
房間裡隻有她們兩個人。
或許真的是酒精上頭,或許是猝不及防的重逢讓人不得解脫,向來更擅長傾聽的溫遲遲罕見開口,慢慢回憶。
“大概就是高三,晚自習的時候外麵突然開始放起煙花,我當時忍不住盯著看了很久。同桌問我是不是特彆喜歡煙花,其實我隻是在借著窗戶看他的倒影。”
溫遲遲語氣溫吞,說起這段被刻意遺忘的回憶時嘴角不自覺的上揚。她記得距離讓那場煙花像彩色的線條畫,也覺得快過年的時候她還看過一次。
後來到海城,大一還未禁燃煙花,無論跨年還是彆的什麼節日,天空總是會被彩色渲染,亮如白晝。
比千裡之外的小鎮不知華麗多少倍。
但她心裡隻有那年隔著電話傳來的呼吸和冷風。
溫遲遲下意識看了一眼窗外,當然什麼都沒有,她自嘲地笑了笑,給越婷倒了杯溫水。
所以說年少時候的喜歡像煙花,其實也像夢,絢爛過後轉瞬即逝。
沒人是例外,至少他們不是。
越婷下意識追問後來。
“後來?”溫遲遲從回憶中抽離,把水遞過去,“後來就是大家都有美好的未來。”
“切,”越婷咕嘟喝了半杯,“就知道你是在編故事。”
漂亮姑娘不需要暗戀,何況溫遲遲性格還不錯。
如今再認識她的人都像越婷一樣這麼覺得。
溫遲遲沒否認,接過水杯問她:“你可以自己待二十分鐘嗎?”
越婷隻是思緒混亂,醉得並不嚴重,也沒吐:“你去乾嘛?大晚上的。”
看了眼時間確實快淩晨一點了,溫遲遲再給她倒了一杯溫水,想了想道:“我記得樓下應該還有剩下的酸奶,我去拿兩杯。”
大約是中午太陽太大,加上晚上又喝了酒,她太陽穴有些鈍痛。
越婷揮揮手,還記得叮囑她:“早去早回啊,有事打電話......”
這個點,門甫一合上,世界倏然變得靜悄悄。溫遲遲嘴角的笑落回去,對麵的門依舊緊閉。
她沒在意,從樓梯走下去。
門已經鎖了,大廳值夜班的小姑娘不知道去了哪裡,前台留下一個“暫時離開”牌子,下麵倒是有手機號碼。
溫遲遲逛了一圈沒找到酸奶,也不想打電話麻煩人,索性在茶水台那邊找到一罐蜂蜜,往燒水壺裡倒了瓶礦泉水。
大廳寂靜得有些可怕,隻有逐漸尖銳的燒水嗡鳴聲。等待時溫遲遲才想起,估計是生理期也快要來了,才會讓她情緒這麼不穩定。
她就這麼站著,一會兒想畢業論文,一會兒想實習,一會兒又不可避免的想到李槜。
太過出神,以至於響指聲在耳邊響起的時候,嚇得她差點竄起來。
“想什麼呢,進來都不知道。”
門重新被關上,冷風的後勁席卷,溫遲遲看清來人,不算太明亮的燈光裡,這張臉已經重新被她熟悉。
他身上的薄荷味似乎更重了些,溫遲遲微低頭,看到他外套口袋裡露出一角的盒子。
察覺到她的視線,李槜乾脆把東西掏出來,在她麵前晃了晃:“來一顆?”
綠色包裝,溫遲遲看清上麵的字,是一盒喉糖。
還沒等她回答,李槜已經又自顧自否定了自己剛才的問題:“算了,吃了容易睡不著。”
毛病。
大概和生理期前翻湧的激素有關,溫遲遲剛才被他嚇到的氣還沒下去,在心裡翻了個白眼,隻裝作專注側身瞄了一眼正在燒的水。
連溫遲遲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無論動作還是神態,都帶著一種下意識的熟稔。
畢竟是重新遇見的第一天,如今兩個人單獨相處,沉默大概才是正常,或者說至少短時間內不會有人先出來。
身旁的李槜也沒再說話,溫遲遲後知後覺,這實在不是什麼應該生氣的場合。
沉默和著即將沸騰的水聲,屋內錯覺和諧的氣氛此時又有些僵下來。
好在李槜終於說話:“談談?”
但這簡單的兩個字顯然不是溫遲遲希望的。
要和他談什麼?
當初把事情做得這麼絕,溫遲遲打的就是從此都不會再見、也不會有“談談”這種場麵的主意。
她故作鎮定:“嗯?”
話音剛落,沉默又蔓延。
久到溫遲遲不知所措,抬頭對上李槜的眼睛。
他抬了抬眉骨,卻隻問她:“不冷?”
原本隻想著下來找個酸奶酒回去,要不了幾分鐘,溫遲遲就隨手拿了一件衣服,誰知恰好是中午外出穿的防曬衣。
防曬,當然就不保暖。
她輕咳了一聲,隻說:“嗯,霧淮天氣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