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姿態桀驁,鳳眸中帶著輕蔑,仿佛全然不將王伯滿放在眼中。
王伯滿暗自咬牙,麵上卻笑道:“本該如此,自當如此。”
馬文才語氣一轉,卻冷笑道:“你也配?”
“是我不配·······”王伯滿姿態極低,訕訕笑著。
馬文才也不看他一眼,下一刻便已踏出門去。
馬文才本因昨夜睡得極為安穩心情不錯,方才又刺了王伯滿一通,那股燥氣方才褪去,便看見秦將時和荀巨伯二人迎麵走來。
“文才兄,可要與我們一同去學館?”秦將時笑意盈盈,主動上前與他打招呼。
相比之下荀巨伯隻是禮貌性地點了點頭。馬文才聽得見秦將時作響的算盤聲,卻並不戳穿,淡淡一笑,道:“好。”
秦將時眸光一亮,三人行之時不知不覺中拉進與馬文才的距離,這樣一來看上去倒與馬文才更為親厚似的。
“文才兄,昨日你大顯神通,製服了那王伯滿,真是好生神勇,著實令我佩服。”
馬文才隻淡淡應了一聲。秦將時自是知道像他這樣的人,身邊是不缺阿諛奉承之人的,自然不會因為他三言兩語就被哄住了。
他眼睛轉了轉,道:“文才兄,我看這書院中,唯你一人才配得上老大這個位置。”
馬文才腳步微頓,轉頭看去,秦將時頗為燦爛的笑容明晃晃掛在麵前,旁邊荀巨伯麵無表情,眼神中卻實打實露出“不屑與此人為伍”的信號。
馬文才輕哼一聲,“這書院裡誰是老大,還容不得你一人評說。”
“誰是老大,要看真才實學,那種隻知道用下作手段還比我弱的人,根本不配與我爭。”
“文才兄說的是·······”
一旁荀巨伯聽後,心想這馬文才心性倨傲自負,方才聽他說話卻也不失是個磊落之人。秦將時這廝雖對他阿諛奉承,卻也不見他露出什麼明顯的傾向。
馬文才沒再繼續說什麼,鳳眸微轉,在荀巨伯和秦將時二人間掃了一圈,便大步走入學館。
馬文才是起得極早的,但今早因為王伯滿和秦將時二人著實是浪費了好些時間,此時堂中已有了不少人。
學監將座位分為幾等,馬文才掃了一眼,便朝相對靠前的特等座位走去。
秦將時坐不了特等座,但找了馬文才身邊的旁邊座位坐下。
秦將時坐下時還有些忐忑,時不時瞄旁邊人的反應,卻不想馬文才看也不看他,兀自拿出書卷便認真看了起來。
秦將時也不尷尬熱臉貼了冷屁股,他生來好似儀表堂堂,巴結討好時乍一看倒還好似不卑不亢,但士族中的子弟大多都心思深沉,哪裡看不出他是什麼人?
因此大多都對於他若有若無的巴結表現出嫌惡的姿態。倒是這馬文才雖然自負、倨傲,偶爾冷言冷語之外,卻並沒有趕著他。
秦將時也正是看到這一點,這才一直往他身邊湊。
學堂裡已坐了不少人了,待祝英台和梁山伯進來時空位也不多了。
祝英台一眼便看中馬文才左手邊的座位,杏眸一亮,便扭頭對著梁山伯道:“山伯,我們坐那兒吧。”
她音色清亮悅耳,但相較於男子語調卻顯得過高了。
梁山伯生得鼻直口方,身形高大,雖然相貌堂堂,是典型的寬厚老實的模樣,然而在一眾士族子弟中卻顯得有些粗獷。
但他氣質溫和穩重,很容易讓人心生親近信賴感來。梁山伯正笑了笑,要說“好”時,一人已比他們先一步坐在座位上。
祝英台和梁山伯本已要坐下了,卻不想被人搶占了座位。
“王伯滿,這座位是我們先來的。”
祝英台顯然是中意這位置的,她不著痕跡地瞄了對這邊動靜毫不在意的馬文才一眼,直直便看向王伯滿。
王伯滿嗤笑一聲:“怎麼,這座位寫了你們的名兒了?是我先坐下的!”
梁山伯歎了口氣,轉頭對祝英台勸道:“英台,隻是一張座位,不必和人動氣,咱們坐在那裡吧。”
祝英台循著梁山伯的目光看去,是位於這一列靠後邊的一排座位。她莫名覺得有些不爽,卻也沒到堅持的地步,撇了撇嘴,正要答意的時候,卻聽見身後的少年出了聲。
“王伯滿,你憑什麼坐在我邊上?”
馬文才一說話,眾人議論的聲音便停了下來。那些人隻道是馬文才昨日與王伯滿多有間隙,與王藍田過不去。
卻不想昨日那不可一世的王伯滿被刺了一句,卻連屁也不敢放一個,雖然表情不忿,卻也麻溜地站了起來。
隻是他剛站起來,就走到馬文才身後的座位前,不由分說便惡聲惡氣地將座位上的人趕了下去:“去去去,你們哪配坐在文才兄身後?”
荀巨伯見王伯滿換到身旁來,又聽他如此說話,忍俊不禁地搖了搖頭。
那廂梁山伯露出溫和的笑容,對馬文才拱手道謝:“多謝文才兄。”
祝英台則在感歎不愧是馬文才,才一天時間就收了兩個小弟,就連王伯滿這等人物,都能做到低聲下氣的模樣。
她也正要道謝,卻見馬文才已重新將目光放到手中的書卷上,側臉線條流暢優美,鳳眼卻自然帶著冷意。
祝英台心裡想,幸好她還未道歉,不然麵子上豈非也很過不去?她這樣想著,心裡卻如貓撓,對這冷麵冷眼關鍵時卻又做出些奇怪舉動的文才兄又多了幾分好奇心。
梁山伯一如既往地溫順,被忽視也並不惱,微微一笑便轉身將書本放在書案上。
“英台,你坐哪邊?”
座位是兩兩並在一起的,一左一右。祝英台想了想,唇角微勾,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我坐右邊吧。”
右邊,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