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論 為什麼一句肯定就那麼難?(2 / 2)

他總是不明白,為什麼一說到仁義,他梁山伯就要憑借這個讓他被否定。仁義真的就無所不能嗎?若是仁義真的無所不能,為什麼這天下會成為這般模樣?

對於他而言,梁山伯所施加給她的一切,上輩子是如此,這輩子還是如此。

此時的梁山伯被他說得有些手足無措,他又本就粗苯,論口舌伶俐本就不如馬文才,一時間漲紅了臉竟然無話可說。

謝道韞皺了眉,歎息道:“你二人先坐下。這天下大局,又豈是一句兩句可以講得明白的。恐怕非要到了那個時候,才能驗明何為對何為錯?”

馬文才沉著臉,握緊雙手,指甲嵌入手掌之中都不曾感受到半分疼痛。他想,他怎麼會不懂?他上輩子南征北戰,留下一身沉菏;官場陰險,受儘小人算計。

他心思深沉沉穩,又豈是不懂的?

明明他是經受過的,明明他是對的,為什麼連一句肯定,都難如登天?

謝道韞話聽起來雖中肯,並未給出任何評價,但馬文才又怎會看不出她淡笑皺眉的含義?

謝道韞將書簡卷好,向眾人一笑,端莊嫻雅:“這節課便到這裡,明日我為大家講解對弈之術,請大家做好準備。”

說罷向眾人輕輕頷首,這才緩緩離開。

馬文才正皺眉望著謝道韞的背影,王伯滿無意間瞥見他垂於身側的被緊緊攥著的拳頭,可見主人的情緒並不平靜。

王伯滿自然是身子前傾湊上來:“文才兄,我覺得你說得極對,分明是謝道韞偏袒他梁山伯,著實可恨!”

他並沒有故意壓低聲音,馬文才又正好坐在祝英台右手邊僅有一廊之隔的位置,因此很容易就會被祝英台聽見。

那祝英台本欲安慰垂頭喪氣的梁山伯,卻措不及防聽到王伯滿這句話。她不禁大聲質問道:“王伯滿,你為何總是挑撥文才兄與彆人過不去?”

王伯滿站起來,姿態散漫無禮,紈絝十足,幾步走到祝英台麵前,一立一坐,王伯滿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不就是說了梁山伯嗎?我們文才兄有哪樣比不上他梁山伯,至於被你們和謝道韞這樣糟踐?”

他句句沒提挑撥,可句句都在挑撥。

馬文才下意識地看向祝英台,隻見她麵露憤恨之情,梁山伯還在一旁輕聲安慰她為她順氣,如此一副親近的模樣,卻因為另一人是祝英台而讓馬文才覺得分外紮眼。

馬文才冷笑著,也站了起來,眸光淩厲且沉寂:“梁山伯,我馬文才要讓你知道,你處處不如我,事事輸給我,讓你知道你的所作所為多麼可笑!”

說罷,他咬緊牙關拂袖而去,根本不給梁山伯解釋的機會。梁山伯無奈地敲了敲額頭,揉著發脹的經外奇穴無聲著歎息。

“英台,文才兄被我氣走了。”

“山伯,這不關你的事”,祝英台輕聲道。

梁山伯本意是想和馬文才結交,卻不想經過這麼一件事情,他並非是想要和馬文才相比,也絕沒有一絲一毫想要壓馬文才一頭的意思。

待梁山伯想到這裡,祝英台已和王伯滿對峙起來。“誰不知道梁山伯賤民出身,卻偏偏扒著你祝英台不放,不是因為你長得像女子他動了歪心思,就是因為他想巴結討好上層士族,待日後掙得飛黃騰達的機會。”

祝英台不比梁山伯那般脾氣好,甚至好到處處忍讓的地步。她是實在受不了王伯滿滿嘴噴糞的,挽起袖子就準備給這個家夥來上一下,但到底還是被梁山伯拉住了。

“英台,何必和他一般見識?”

祝英台幾番動手無果之後,直接不客氣地抬腿狠踹了王伯滿一腳。“要不是山伯攔著我,你這個廢材哪裡還敢在我麵前叫囂!”

祝英台也對王伯滿冷嘲熱諷,她也是得武師教導過拳腳功夫的人,更彆說家中還有個身手了得的八哥。是以她雖因武學天分原因遠遠比不上馬文才這樣騎射絕佳、出手不凡的人,卻也比紈絝子弟王伯滿不知強了多少倍。

於是祝英台在這廝還未爬起來時照著他又來了幾腳,這才出氣。

梁山伯拉著祝英台往外走,帶著她遠離王伯滿。那王伯滿狼狽不堪,吃力地爬起來,一抬眼便看見周圍不少人看著他發笑。

“看什麼開,再看有你們苦頭吃的!”

眾人聞言立刻佯裝什麼都不吃看到過。

王伯滿拍著身上的灰塵,心裡卻醞釀著極深的恨意。“梁山伯、祝英台,你們給我等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