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弈 舍千萬人而得天下人(1 / 2)

待謝道韞進入學堂內之後,便布置好棋局,先將博弈的基礎手法與技巧與眾人講解一遍之後,便讓眾學子自己先練習。

尼山書院之中分甲乙兩個學館,兩個學館之下又有二到四個學堂不止。甲學館學生除個彆學子出身平民外,多是士族出身。那些士族子弟有權有勢,所調配的學舍、學館以及所用的一切器具都是最好的。

而乙學館學子全部是平民出身,人數極少,隻有兩個學堂供以讀書,平時與甲學館的士族子弟食不同時、師不同人。

謝道韞到尼山書院來授課,除了為士族學子講授之外,偶爾還為乙學館的學子傳講知識。

相較於乙學館的學子,這些士族子弟在學術上的水平似乎也並未高明許多。

謝道韞站在王伯滿身邊,見他毫不猶豫地選擇白子,然後先於黑子下在棋盤之中的空格之間,心中如此想著。

馬文才與秦將時對弈,注意力便都放在了眼前這一方棋盤之上,是以未曾注意謝道韞從背後慢慢走來。

謝道韞抬眼看去,隻見馬文才手執黑子,秦將時手執白子,棋盤上黑子堵住了白子的全部去路,氣數將絕。

而觀黑子數目,不過將將二十出頭的步數,便已經逼得對方無路可走,無力回天。

秦將時麵露難色,望著眼前無計可解的棋局,抬頭見謝道韞站在馬文才身後,麵露欣賞之色,一時窘迫不禁忘了再下。

馬文才半天等不到秦將時的下一步,目光從棋盤上收回,抬頭向他看去。隻見對方目光和注意力都不在棋局上,馬文才麵露不悅,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還下不下?”

話方說完,他意識到身後站著人,回頭看去,竟是謝道韞。

如若像前世那般身在戰場,人未靠近他便已察覺到。隻是如今在課堂上,眼前的棋局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竟然讓謝道韞在身後都未曾發覺。

“謝先生。”

馬文才低頭喚道,語氣帶著敬重,挑不出錯來。

謝道韞點了點頭,走到講壇旁,對馬文才道:“馬文才,還請上來與我對弈一局。”

馬文才放下手中的黑子,拱手道:“是,先生。”

他站起身來時,祝英台也豁然抬頭。

不止是祝英台,整個學堂中的學子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注意力轉移到了講壇之上。

祝英台隻見馬文才緩緩走上台階,在講壇旁停下,與謝道韞分彆背東西而坐。

馬文才側臉線條流暢優美,此時眉眼微垂,一身廣袖博帶,顯得儒雅清雋。祝英台撐著下巴,看他略捋了捋袖口,對謝道韞道:“先生先請。”

謝道韞點了點頭,執手下子。馬文才不加思索,第一手便在天元。“第一手便是天元,好氣魄。”

博弈講究做氣,一般先搶星位,便於攻殺,做眼。可第一手便下天元容易被緊氣,往後布局便有些吃力

馬文才與謝道韞對弈,卻毫無畏縮之意,直奔中原,非是不尊重之意,而是氣魄過人,胸有謀算。

馬文才未發聲,待謝道韞再下一子,又迅速追堵。

一時間雙方你來我往,從剛開始不假思索地落子,到後來慢慢斟酌,對局逐漸慢下來,可懂棋之人都看得出來,雙方的局勢卻更加分明尖銳。

馬文才下法淩厲,自第一手開始便死死絞住謝道韞的黑子,緊緊咬著對方,一點一點地將對方逼至絕路。

若論果決狠厲,他該舍就舍,沒有一分猶豫;若論步步為營,從第一手起便穩紮穩打,一點一點地堵謝道韞的氣。

謝道韞精於對弈,卻多年未曾碰到這樣的棋風。坐在對麵的少年就如同征戰多年的老將,手法這般老練果斷。

祝英台不敢置信地看向馬文才,再一次刷新了對他的認知。

荀巨伯、梁山伯以及秦將時與其餘學子都圍在講壇之下,秦將時道:“文才兄竟這般厲害,便是連謝先生都連連敗退!”

眾人麵露驚訝之色,再去看謝道韞時,她眉頭緊鎖,正思索著退敵良策。

馬文才不加猶豫,手腕微動,一子落下卻自毀了布局,被謝道韞一子定了對局,一時間黑子覆壓,戰局反轉。

馬文才放下手中的白子,語氣平淡:“先生,我輸了。”

“什麼···文才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