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才尚還未說什麼,祝英台已盈盈一笑:“文才兄,你瞧,那些姑娘們,可不是看上了你?”
馬文才垂下頭,眉目斂下,夜色襯得他神色越發難以辨認,祝英台本難以揣度他的心思,但她能感受到的,是馬文才恰恰沒有隱藏的。
本心的,最原始的情感。
馬文才輕哼一聲,連個眼神也未曾分給不遠處正悄然打量的女子,沉聲道:“我馬文才,才不會看上這些女子。”
“哦?那——文才兄喜歡什麼樣子的?”
祝英台故意道。
馬文才眸光湛湛,定定然看向祝英台,微妙的神色變動,帶給祝英台被野獸覬覦一般的不適感。
仿佛月光配合,馬文才身上的陰影頓消,他明晃晃地將那一份誌在必得的神情表露出來。
他沒有說話,卻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祝英台嗓子微乾,卻不甘示弱,“文才兄不接,我可就接了。”
“我可自知,雖不如文才兄俊挺,卻也有幾分姿色,這幾位姑娘,想來也是很願意將香囊給我的。”
馬文才聽罷,眼中浮現出幾分笑意,浮在眸中,仿佛清輝,卻說著很殘酷的話:“我不許你接。”
“你想要,我送給你。”
祝英台挑眉輕笑,“好。”
說罷,她徑直伸出手來。月光下漸柔的少有繭痕的掌麵大大方方地攤開來,伸到馬文才麵前。
馬文才顯然屢屢處在了詫異和被動之中。可的確是了,她本就是這般不失古靈精怪的女子。馬文才心下微動。
祝英台已歪了歪頭,輕輕一笑,手麵一翻,再掌麵朝上時手掌上已多了一個做工精致的香囊。
“喏,送給你,文才兄。”
馬文才蹙眉,看向祝英台:“你……”
祝英台已拉過他的手,將香囊往他手裡一塞,轉過身去,負手而立:“這可是我挑了很久的香囊,助眠提神,精致華美,還很符合文才兄的身份。”
馬文才不問她為什麼要送他香囊,更不問她為什麼為什麼要背過身去。他心中權衡利弊,還是沒有想要這麼快就揭穿祝英台女子的身份。
這樣的日子,就很好了。
那廂祝英台鬆了一口氣,卻奇怪於馬文才並沒有詢問她。
怪了,怎麼平日看起來那般有心機城府的人,這時候卻和山伯一樣木訥起來了?
她一麵不想讓馬文才問起原因惹麻煩,一麵又想讓馬文才詢問她。
可惜,馬文才確實什麼都沒有做。
她暗暗嗔怪了一句,卻輕輕呼出一口氣來,轉過身去,見馬文才正低眉順目似的將香囊佩戴在原本掛著玉環的腰間的位置。
“英台,送給你。”
馬文才遞出那塊玉環,潤澤的晶瑩的玉環,一看便是難以求得的材質,馬文才卻將它換了一個香囊。
祝英台本欲拒絕,但少年神情認真,甚至帶著期待和笑意,就連往日冷淡的麵容也柔和了不少。
她隻一愣,馬文才便一如她方才那般,將玉環塞到了她手裡。
“英台,我希望……你能一直陪著我。”
馬文才鳳眸微眯,明明笑意真切,可便是這樣平日冷淡桀驁的人,情感外露時卻一發不可收拾。
祝英台幾乎要被他的感情淹沒,那樣強的占有欲從深沉的眸子裡鋪瀉出來,叫人覺得掉入了無限深淵。
祝英台恍若不見,輕輕點頭。
“如果這是文才兄的願望,我一定會做到的。”
馬文才的笑意才算完全顯露出來,那分無時不在的低氣壓和攝人的氣勢也柔和了許多,祝英台仿佛已察覺不到了。
她心知肚明,一步一步地抬腳朝橋下走去,自己一點一點地走入了雙方都看得見的漩渦。
卻甘之如飴。
“文才兄,咱們去那邊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