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道相離 攥在手心之後又狠狠揉碎拋棄(1 / 2)

祝英台奔入後山之中,眼淚隨風已滑落麵頰。

不知跑了多久,久到肺開始密密麻麻地感到疼痛,腿腳已經軟得難以提起,她踉蹌著扶著一棵樹,劇烈地喘著粗氣。

疲憊感和窒息感將她圍困,祝英台徒勞地閉上眼,感受著這個世界帶來的冰冷與黑暗。

她本在這個世界重活一世,也自己告訴過自己並非對這個時代的荒謬和腐朽全然不能接受了。

可是當王卓然說出那番話時,她還是會為這樣的規則和時代而悲哀憤怒,甚至是震顫和畏縮。

呼吸漸漸平複下來,祝英台睜開眼,看向山下。

遠遠的還能看見張榜之處圍著的學子,他們猶自顧自地嬉笑打鬨。他們或許隻是嘲笑自己可笑的士庶平等,唾罵自己鄙棄士族的行為。

祝英台怔怔地,看著站在空地上的馬文才隨著王卓然一同離開,麵上淡淡的,仿佛絲毫不受剛才事情的影響。

一種名為憤怒和悲哀的情緒在心底重新蔓延出來,不比對這個時代的寒顫微弱半分。

她緩緩蹲坐下來,望著山間忽明忽暗的光影,重新審視自己對馬文才的感情。

不管她是真正的祝英台,還是一個來自現代的靈魂,與生長於這一段荒誕無稽曆史的馬文才相比,所知所感是全然不同的。

真正的祝英台都可以因為與馬文才截然不同的觀念和立場與他兩相對立,誓死不屈,那麼來自現代的她極有可能也最後與馬文才背道而馳。

她不是放不下和不清醒的人,也不是不能割舍和沒有決心的人。

當初選擇了馬文才是因為他尚未泯滅的善,而如今欲要割舍他,則是因為他無法改變的惡。

祝英台將眼眶中的淚水擦拭掉,不多時淚痕已經乾涸,她眼見暮色將至,這才慢慢地走下了山。

回到學舍之中,房間已經點亮了燈火,從門縫裡麵發出微弱的燈光。

祝英台抿了抿唇,手指貼近門板,猶疑片刻,才緩緩推開了門。

甫一進門,便對上了馬文才的目光。

那人正一手撥弄著燈芯,似乎剛剛還百無聊賴地盯著燭火發愣,與她兩箱對視,還有些怔愣。

“英台?”

馬文才停下手中的動作,輕輕地,淡淡地喚道。

祝英台恍若未聞,徑直走向內室。

她已做好決定,明日便向家中捎信,從此不在尼山修學。以祝家的財力,方圓千裡,又有哪座書院是她進不得的。

或許,她是該避開這一切,開始新的生活。

但是馬文才到底不知道她的心思,隻是祝英台不似平日,竟完全將他忽視。

馬文才近些天方才平和下來的心不免又開始躁動起來。他蹙起眉頭,“英台,你是在怪我嗎?”

祝英台搖了搖頭,“並未。”

“那你為何不理會我?”

祝英台看向他,目光之中絲毫沒有以前那般溫柔:“文才兄多想了。”

她默然片刻,啟唇輕輕道:“過幾日,我便離開了。”

馬文才心中一沉,快步上前,走到她麵前質問道:“為什麼?”

祝英台平靜道:“沒有為什麼,我不想待在這兒了。”

馬文才不知想到了什麼,慢慢地露出氣笑的反應,眼眸卻沉沉一片:“沒有為什麼?所以你就要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