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中水沸,騰起的水汽暈出一片清暖,斑執竹製長柄勺舀起半勺滾水,點入盛著暗青茶葉的白瓷茶碗,待煎出烏龍茗香後,又續上了小半盞。擱置片刻,他端起茶盞,避過正麵雕印的靛藍流雲紋,小小的抿了一口,而後皺了皺眉,似乎不太滿意。
入冬前後,柱間送了他一整套茶具,他也就遁著兒時回憶摸索了這煎茶之道招待柱間。那時柱間一邊笑說他煮茶的樣子越來越像那些京都名門之後,一邊將那套千手家難得設計的優雅清簡的浴衣拉扯開,指尖蘸了茗香嫋嫋的新茶,在那具蒼白健美軀體上一路繪下濕漉漉的圖案……斑點茶的樣子似乎格外激發柱間的興致,二人幾乎沒有一次能安安靜靜的品茶,所以整個冬季結束,他的茶藝也不見長進了多少。
趴在矮桌另一側的黑絕正在滔滔不絕的講述著外麵忍界近來的動蕩,講他如何依計劃蠱惑漩渦少族長煽動父親與雲隱聯手,講他如何在最後關頭操縱水影使出同歸於儘的殺招,講這一場翻天覆地不僅將柱間引開了木葉,更為他們的尾獸捕捉計劃平添了多少便利。黑絕少見的激動起來,到最後還不忘加上一句“斑大人好計謀”,似是發自內心的興高采烈。
斑冷笑了一聲,將那還剩半盞的茶水隨意倒進建水,推開矮桌走回了榻邊,不置一詞。
人類就是這樣,戰亂四起而怨恨殺戮,和平年代又渴求鮮血,誰沒有植根於心的一己私欲?誰又能忘我而慷慨捐身?這就是人性的卑劣和醜陋,利用那一抹藏於無形的黑暗,屢試不爽。
而這人世間唯一近神明的存在,無論是當下還是後世,恐怕也唯有柱間一人而已。
黑絕道他策劃這一場變動令各國生嫌,方便了他們日後奪取尾獸,實際上那幾團毛球畜生還並不在他考慮的範圍內,他所要做的也隻不過是掣肘柱間,為自己贏取更多的時間。他無法確定破除柱間的封印要用多久,過程中是否會遇到未預知的變故,那個男人深不可測之處他至今仍覺尚有低估。
用以牽製木葉,渦潮正是最佳選擇。
而黑絕,這本該與自己心神相通的意誌產物,卻似乎對此理解的並不透徹,反而不知為何竟是對他不甚在意的幾隻尾獸關注頗多。
默默打量了黑絕一眼,斑暗自冷笑,現在還不是深究這件事的時候罷了。
他轉過頭盤膝靜坐,閉上雙眼開始結印。
最後一個手印結出後,一團清涼柔緩的氣息自下腹中漸漸生成,隨後變得溫熱活躍起來,熟悉的力量隨著漸進流轉於全身經脈的查克拉充斥到肢體末端,如深泉湧入枯井,一瞬間充盈了乾涸數月的身體。
斑驀的睜開眼,低頭看著手腕上漩渦形狀的咒紋迅速淡褪直至消失。限製查克拉產生的封印解開了,整個過程順利的超出想象。
查克拉繼續源源不斷的在體內生成,又等待了片刻,他心念轉動,一股精細的熱流順著的神經緩緩流入左眼,隻待旋轉出那抹令神鬼敬畏的赤色……
時間就在那一刻靜止。
寫輪眼並未隨主人意誌開啟。
而與此同時,一陣若有若無的眩暈也從他額頭處擴散開來,衝散了剛剛凝聚在眼部的查克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