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試做飯 “現在要繼續行刑了,還有三……(1 / 2)

宦*******人 青墨居士 5407 字 10個月前

幻色的地下俱樂部,往往是整幢大樓裡最熱鬨的地方。夜幕降臨,這個俱樂部便聚滿了來消遣的客人,他們每個人都戴著麵具,乍一看,俱樂部的大廳就猶如一場假麵舞會。

在幻色俱樂部工作的男男女女,對外說得好聽些,是男女招待,但對內說得難聽些,他們不過是讓俱樂部嘉賓公然羞辱和任意打罵的泄欲工具。

在俱樂部裡工作的這些男女招待,處在整幢幻色金字塔中最低級的地位,就連平時為包間服務的男女招待,都瞧不起在俱樂部裡工作的人。他們身處在最底層,不僅任由外人折磨,甚至還要遭到同行的壓榨,沒有身份、沒有尊嚴、一切皆無,但儘管如此,他們之間竟然還有等級,同是俱樂部工作的自己人,卻還是要欺負、壓榨比自己更低等級的人。

很不幸的,花少欽,就是那個在俱樂部招待員裡最底層的人,也是那個在幻色金字塔中最最底層、最最卑微的人。

其實,按他的姿色,完全可以充當紅牌。隻可惜,花少欽是個經過閹割的男人,非男非女,客人們都當他是異類,不喜歡他;而且,花少欽初來乍到,脾氣就很不好,他不會阿諛奉承、不會承歡身下,仿佛一個木頭人,這讓客人們越發討厭他;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人人皆知花少欽是十惡不赦的戴罪之身,是得罪了當朝王爺的罪人,即便有人對他動了惻隱之心,即便有人喜歡他,光衝著他這個罪孽的身份,也不得不敬而遠之,趕緊躲開。

花少欽正式在幻色工作已經兩個星期了。這兩周以來,每天晚上八點到十點半,是那些他得罪過的“仇人”給他實施杖臀之刑的時間——總共有一百多個人,按號碼,依次拿著竹板或藤條,一人在他屁股上打二十下。

可是已經兩周過去了,一百多個人竟然還沒輪完,原因很簡單,個彆人對他打上了癮,打完還想打,於是這件事似乎就成為了一個循環,也成為幻色俱樂部夜間的開幕節目。

眼下正值晚上六點,地下室的某個陰暗小屋外,光線昏暗的走廊裡,花少欽站在公用灶台旁,想辦法給自己煮麵吃。

他本就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哪裡會煮麵做飯,但眼下不會也隻得硬著頭皮學了。

花少欽已經吃了兩個星期的黑麵饅頭加鹹菜,已經對這兩樣食品嚴重反胃,總覺得自己一身鹹菜味兒不說,如今聽見“饅頭”這兩個詞就想吐。而且,連續兩周的杖臀之刑,早就將他的臀部打得皮開肉綻,身體因為有傷的緣故總在發低燒,不時還有那莫名的藥性發作,雖然及時打藥會擺脫疼痛,但還是難免讓他體力嚴重透支,光是饅頭和鹹菜已經無法彌補身體所需。

因為如上種種原因,花少欽決定為自己煮點麵,要死也不能死得這麼辛苦,更何況他還沒考慮了斷自己。

他是幻色俱樂部裡唯一沒有資格拿收入的男招待,所以隻好賠著笑臉向幻色廚房的大嬸要了六個快要過期的破雞蛋,儘管遭到了冷嘲熱諷和白眼,但好歹那位大嬸終於肯把要扔到垃圾箱的雞蛋給了他。

更幸運的是,廚房大嬸又找到一顆爛了一半的西紅柿,便索性也把這個給了花少欽。

做飯——這對他來說是一個極具挑戰性的事,其程度不亞於前天他和坤哥第一次上床的艱難痛苦。

隻不過,前天的痛苦是坤哥造成的,現在的痛苦是自己造成的。

首先,花少欽麵臨的第一個難題是,他不會打雞蛋,雖然他已經在電視裡看過不下千萬次這類鏡頭,可從來沒自己實踐過。他手裡有六個雞蛋,但已經失誤了三次——第一次是沒拿穩,雞蛋滾到地上摔碎了;第二次是砸開雞蛋,但太用勁兒,雞蛋被砸得全飛了出去;第三次是力度太小,雞蛋有了縫兒但在打開的時候出現了失誤,雞蛋都流到碗的外麵了。好不容易,花少欽總結前麵的教訓,終於搞定了第四顆雞蛋,讓其順利進入碗中。

打完了三顆雞蛋,下一個挑戰迎麵而來——花少欽自己養尊處優的那一點點潔癖。

這個小灶台是幻色俱樂部的男男女女公用的,上麵的器具也是人們共有的——花少欽強忍著惡心,拿起上一個人剛剛刮完魚鱗的還帶著腥臭味兒的菜刀,用水衝洗過後,再切割他的番茄。

費儘九牛二虎之力,花少欽終於把西紅柿和雞蛋都搞定了,接下來還剩下最後一個難題——這該死的麵要怎麼煮?

他吃過西紅柿打鹵麵和清湯麵兩種,但從來沒想過這玩意兒是怎麼做的,先放食材還是先放麵?花少欽看著麵前煮沸的水,眨了眨眼睛,一時沒了主意。

就在花少欽一籌莫展之際,一個濃妝豔抹的大齡男,拎著一捆青菜和一條豬肉走了過來,看到花少欽一個人霸占著灶台,不由得怒罵道:“嘿,你這閹狗,你TM磨蹭個屁啊,你不用灶台彆人還用呐!”

花少欽一聽大齡男這句話,不禁勃然大怒,唾罵大齡男的話都到嘴邊了,轉念一想卻又生生把怒火和罵人的話都咽了回去。

就敵我形勢而言,花少欽知道自己眼下是極端被動的——他生病了,身上有傷,倘若逞口舌之快,敵強我弱,怕自己是要吃虧;再者,花少欽注意到,大齡男這一嗓子嚎叫過後,有幾個看熱鬨的人已經露了臉,花少欽很清楚,自己在這裡的人緣極差,敵眾我寡,一會兒如果真動了乾戈,自己豈不要被這群烏合之眾圍攻?

想到這裡,花少欽腦筋一轉,麵容也緩和下來,對大齡男一笑,說:“不好意思啊,我人笨,沒做過飯,所以磨蹭了——你等我五六分鐘,讓我把這麵煮熟了,一會兒就好。”

大齡男對花少欽接客的惡劣脾氣早有耳聞,已經做好了要和他硬碰硬的準備,肌肉都繃緊了,卻沒料到花少欽竟然是這個反應,一時怔住,不知道該怎麼作答,又不甘示弱,便羞辱著催促道:“真TM是廢物典型,快點啊,屁股開花但手還利索吧?”

花少欽眼下真恨不能一刀劈死眼前這人妖,但也隻得強忍著胸中那一口悶氣,對大齡男強顏歡笑道:“知道了,彆急啊,馬上就好。”

他偷偷一聲歎息,隻得胡亂的把西紅柿、雞蛋和麵一起倒如開水沸騰的鍋裡。

旁邊的大齡男又開始喋喋不休的罵罵咧咧,花少欽好幾次都想把那一鍋燴潑到他臉上,但費儘力氣才忍了下來,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後,才把麵勉強都盛到了碗裡。

“真他媽廢物——”大齡男鄙視的看著花少欽碗裡的東西,為那碗花少欽生平第一次煮的麵做了評價,“豬食。”

花少欽看了一眼大齡男,對他乾巴巴的假笑一聲,端著碗裡開了灶台。

花少欽回到小屋子裡,關上門,將身子靠在門上,抵著冰涼的門板上,似乎通過這個動作,能夠將方才的辱罵和辛酸,也一並抵擋在外。可這樣做似乎並沒有什麼效果,那些辱罵還在耳邊縈繞,那麼清晰,那麼巨大,如雷貫耳。

閹狗——原來他,在人們的眼中,連人都不算,即便在這些低級的俱樂部招待眼中,他都不算是人。

花少欽端著碗,一步步地挪動到床頭,緩緩趴下。這碗西紅柿雞蛋麵,看上去果然和豬食差不多,他一口也吃不下。

他突然覺得不餓了,趕走那饑餓感的不是碗裡一塌糊塗的麵條,而是排山倒海般的洶湧的悲痛和傷心。

那麼痛苦、那麼絕望,全都憋悶在胸口,壓得他胸口一陣陣的生疼。他真的好想放聲大哭,就像小時候那樣埋頭痛哭,哭到眼淚流乾、哭到沒力氣再哭、哭到昏昏沉沉睡過去逃避這一切。

可是,他不能這麼做。這房間是不隔音的,他不想讓外頭的人聽見自己哭泣;哭過後眼睛會紅腫,他更不願讓人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麵。不能哭,能死嗎?死,一了百了,不會再受侮辱,不會再受折磨,反正他在這個世上已經了無牽掛,去了那未知的極樂世界,去見他那素未謀麵的娘親,豈不更好?

兩個星期前,也許這種想法會讓他立刻付諸實踐,但現在,當死的念頭在他腦海裡生成的時候,花少欽卻猛然拒絕了自己這種想法。

不,他不能死,他要活著,即便屈辱也要活著。

如果兩個星期前有這種想法,他肯定會覺得自己瘋了。但現在他經曆了兩個星期的非人生活,他卻反倒有了另一種倔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