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白白受這麼多苦,他不能帶著殘破的身體軟弱的告彆世界。
死,就是屈服,就是從命——他不屈服,他不從命!
他要活著,給自己所受的苦楚一個交待,他不僅要活著,還要活得好,哪怕低賤也要活得好。命運如此不公,他不要屈從於這樣不公的命運,他不要被這樣悲慘的命運擊倒!
活著,就有希望;死了,就什麼都沒了!
他要搏擊,他要抗爭,他就是要讓老天看清楚:老天可以剝奪他的一切,可以讓他一無所有,可是,老天剝奪不了他的命——他,決不向這種不公的、殘酷的命運妥協。
越是逆境叢生,越是沒有盼頭,他卻偏偏要活下去。
因為他是,花少欽。
花少欽一邊這麼想,一邊拿起了筷子,開始吃麵。在那溫熱的麵條碰出嘴唇的一刹那,他恍然意識到,這是自己來到幻色以後,第一次吃到熱的食物。一種淒涼之情湧上心頭,猝不及防而又十分猛烈,讓花少欽忍不住,終究還是落下淚來。
不許哭,不要哭,彆這麼軟弱!花少欽對自己說,眨著眼睛,拚命忍住眼中翻湧的淚珠,顫抖的手拿著筷子,哽咽著喉嚨,艱難的張開嘴,將麵條混著淚水,一點點地送入了口中。
晚飯過後不一會兒,就到了俱樂部夜間表演時間。花少欽臨出門前,對著牆上一麵破破爛爛的鏡子照了照,還好,眼睛沒紅,看不出剛才流過淚。
他做了個深呼吸,像以前心理谘詢師教過的那樣,對著鏡子裡麵色蒼白的人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很好,看上去很堅強的感覺,還沒有被擊垮。
今晚和先前的每個晚上一樣,花少欽是整個活動的開幕者。
他已經不需要任何人做提醒,便自覺地走上高高的舞台,在台下嘉賓的注視下脫掉自己的褲子,□□著臀部,趴到了一個刑架上。
這副刑架專為杖臀打造,人趴上去後,手腳便被分開固定,隱私充分暴露,臀部自然高高凸起,十分方便受到擊打,甚至有些人想要惡意的擊打被暴露出來要害部位也很方便。
花少欽的臀部已經被打成了黑色,腫得高高的,上麵布滿了鮮紅的血口子,紅色的血痕和黑色的臀肉互相襯托,格外淒慘可憐。
監刑人報出了今日要打得數目,竹板,一百下。
花少欽歎息一聲,輪完五個人就完事大吉了,隻是恐怕今天被打完後,這條運動褲可能也穿不上去了。
他得琢磨到哪能找到一條更肥一點的褲子,現在做什麼事都要自己為自己打算,又操心又疲憊,花少欽還很難適應這種自立、自理的生活。
一個嘉賓走了上來,拿起一旁準備好的竹板,在鹽水桶裡蘸了蘸,唯恐花少欽不疼。
“你可知道我是誰?”那個人問,戴著古怪的雕花麵具。
“不知道。”花少欽坦白的說,“你就說我怎麼得罪你了吧。”
“你搶了我的女朋友。”那個人說,舉起手中的竹板,竹板劃破空氣,夾雜著風聲,狠狠地落在花少欽已經皮肉開裂的臀肉上。
花少欽疼得□□了一聲,隨後卻笑了笑,對那人說:“我搶了好多人的女朋友,你女朋友是——啊!”
又一板子落下,疼得花少欽一聲痛呼,沒說完後麵的話。
“我女朋友是文瀾,想起來了嗎?”那個人說,將板子再蘸了蘸鹽水,繼續痛打花少欽,一邊繼續說,“你搶走了她,騙她和你上床後又拋棄了她,記得嗎?”
十板子過去,花少欽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了,隻得慢慢的搖搖頭,表示他不記得那個文瀾是誰了。這個動作使得那人更加憎恨憤怒,便掄圓了胳膊,繼續痛打花少欽,直打得鮮血染了竹板,二十下滿了之後,才泄憤般的離去。
等到第四個人打到一半的時候,飽經兩周痛打的臀部幾乎已經被打爛了,儼然已經沒有能落板的地方。
而此時,花少欽也已經昏了過去,那人不得不停了手,等花少欽清醒過來再繼續打。
花少欽隻昏迷了片刻便被喚醒了。監刑人看他被打得汗水淋漓、口乾舌燥,以為他藥性發作,一是動了惻隱之心,便俯身對他說:“還有一會兒就要結束了,你現在如果覺得口渴,可以喝水。”
花少欽搖了搖頭,略微喘息了一口氣,說道:“我想要根煙抽,過過癮,可以嗎?”
“可以。”監刑人說,和責打他的嘉賓商量了一下,隨後掏出一包煙,取來一根,讓花少欽銜在口中,並為他點燃。
火光照亮了花少欽的臉,白色的煙霧縈繞在花少欽的口鼻之間,一時間,昔日那個叼著煙的、瀟灑風流的浪子花少欽,似乎又回來了。
監刑人隻讓花少欽抽了兩三口,便把煙掐滅了。
“現在要繼續行刑了,還有三十板。”監刑人對花少欽說。
花少欽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口舌之間還迷戀著那一點點尼古丁的味道,三十板,很快就熬過去了,還好,今天的內容就要結束了。
“既然已經傷成這樣,就不要再打臀部了。”監刑人對責打花少欽的人說,“隻需打大腿內側的肉,也會讓他感到痛苦的。”
責打花少欽的人點了點頭,掄起竹板,照著他大腿內側的細皮嫩肉便抽打了上去,霎時,那細嫩的皮肉便被打得通紅,似乎一下子就腫了起來。這裡的痛自然要比臀部更加慘烈,直打得花少欽終於招架不住,仰起頭來,慘叫連連。
此次報複性的責打似乎就要告一段落,而他的苦難生活,不過是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