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少欽苦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在娘娘身邊,日子可能很苦,但你……”禦清風看著花少欽,目光裡一時多了些許的同情,貴妃脾氣素來暴躁,又因為花俊軒而對花少欽懷恨在心,後宮整治侍從宮女的花樣百出,他即便是侍從長,也不能時刻保護著花少欽,禦清風想到這裡,對花少欽說道,“不要讓這些苦白吃,要懂得保護自己。”
花少欽知道,這話從禦清風的嘴裡說出來,已經是最貼心的叮嚀了。他點點頭,對禦清風笑道:“我明白,為了目標,犧牲一下,也值得的——再說了,好歹貴妃也是看著我長大的,對我也不大可能太過分。”
“把我給你的那九個字,深深地刻在心裡,”禦清風說,“這九個字,是我們要把事辦成的根基,更是你的……生存之道。”
小秋坐在咖啡館裡的秋千椅上,不時的張望窗外,神色彷徨而不安。今天晚上,她特地約了花霽見麵,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約一個陌生男人,而這陌生男人還恰恰是和花少欽有著千絲萬縷聯係的花霽。
她不停地低頭看表,屢次都有站起來走的衝動。時間每過一會兒,她的心就在動搖和堅定間糾結得更厲害些,要不是主心骨依然根深蒂固,按她這個糾結和彷徨的情緒,恐怕早就離開咖啡館十多次了。
就在她第N次從表上抬起頭的時候,看到花霽在服務生的引領下來到了她麵前。
“花禦醫,”小秋站了起來,向花霽打招呼,“我是許小秋,我們見過麵的。”
“許小姐,幸會。”花霽說,對許小秋笑著打招呼,兩個人落座後,花霽先對小秋表達了歉意,“不好意思,路上堵車,所以來晚了。”
“沒關係,下班高峰總會堵車的,也怪我找的地方不對,離皇城也太遠了。”小秋說,見咖啡上來了,便先著手為自己咖啡放奶油和砂糖,腦子裡琢磨著這話該怎麼開場。
花霽見小秋沒有說話,便也垂下眼默默呷飲著咖啡。
“嗯……花禦醫平時工作的時候,與內侍之間,打交道嗎?”小秋問,心裡糾結了半天,這話繞也不是,不繞也不是,隻好勉強算是開門見山的切入話題。
“我偶爾是要為生病的內侍診治的。”花霽說,聽小秋這麼問,他便第一個想起了花少欽,一個月前,據花霽得到的官方消息,花少欽因“表現良好”離開軍營,轉而沒入宮中為奴。他不由想起花少欽此前恰好在小秋哥哥的軍營,現在小秋又這麼問,花霽想到這裡,又見小秋言語中有些窘態,便善解人意的一笑,問:“許小姐是想問一些關於花少欽的事嗎?”
小秋一怔,心想他們花家人怎麼都這麼善於猜人心事?是她表現得太明顯,還是他們都有敏銳的讀心術?
“嗯……的確是,”小秋承認道,垂下眼,仿佛說這番話不敢看著花霽眼睛一般,她一麵盯著杯子的邊緣,一麵說,“花少欽離開軍營前,幫了我很大的一個忙,我……我不知道花少欽現在是什麼職務,能不能出宮,能不能見到他……”小秋說到這裡,意識到自己說得有點容易讓人誤解,便抬起眼對花霽笑了笑:“所以想拜托花禦醫,替我轉達一下謝意。”
花霽沒想到小秋約他來,隻為了這事兒,他對小秋點了點頭:“好,你的謝意我一定帶到——”花霽一麵說,一麵隱隱覺得小秋這番話還有彆的意思,便也似乎無意般的,帶了一句,“少欽他現在是五品侍從,以他的品級,每周是有一天休假的。”
小秋抬起眼看著花霽,花霽隻對她微微笑著。
“原來他是五品侍從,”小秋說,想到與花少欽分彆的那個混亂的夜晚,花少欽被拖走的情景依然深刻而清晰,她欣慰的笑了,低聲呢喃道,“這樣最好,他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小秋說到這裡,分明是真心的感到欣慰,可腦子裡花少欽被人拖走的場麵卻愈加清晰,更有種離愁縈繞心頭,讓她不禁鼻子一酸,趕忙低下頭去,唯恐花霽看到她眼眶泛紅。
與花霽在咖啡館告彆後,小秋委婉的拒絕了花霽送她一程的好意,獨自一個人漫步在街邊。
她坐在路旁的長凳上,看對麵馬路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車輛,看燈紅酒綠、白雪霓虹相間的琉璃世界,心裡比這喧囂的世界更紛亂不堪。
悉數過往,她與花少欽總共才見過幾麵?——僅僅五麵之緣,可這花少欽,就成了她腦子裡的一個烙印。上次近一個月沒見花少欽的時候,也不過是有點悵然若失,而這次,這麼久以來沒有花少欽的絲毫音訊,她卻開始顛來倒去的、著魔一般的回憶起和花少欽的五麵之緣。
第一麵在快餐館吃早點,便默契的都記住了對方,何嘗不是一個緣?
特彆是他們在軍營的見麵,花少欽就那麼猝不及防的闖進了她的視線,還給她熬了一碗取暖的薑湯。
從那一刻,不怎麼輕信他人的她,卻無條件的開始信花少欽,知道他為了她差點被活活打死。
心口有點刺痛,這流光溢彩的大都市,花少欽和她都沒留下任何聯係方式,花少欽即便是出宮賴,能找到她麼?她即便是想找他,又能找的到麼?她是多想,當麵,親口,跟他說一聲謝謝,她是多想,把他走後她和家裡的戰爭煩惱都告訴他。
她真的很想他,可此時小秋並不知道,花少欽也十分想見她,而且他,必須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