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近兩個月過去了,冬去春來,乍暖還寒。
小秋坐在塔曼咖啡店比較偏僻的圓圈沙發裡,把課本和資料攤開在麵前的玻璃圓桌上,一麵查著英文字典,一麵在課本和資料上鉤鉤畫畫,眉頭緊鎖,腦袋都被這些亂七八糟的中外混雜課文整大了。
她現在急需一杯卡布奇諾來改善心情,或者熱巧克力牛奶也行,小秋從紙上那對條條框框抬起眼,看到塔曼的服務員端著托盤穿梭於各個桌子之間,她點過的飲料遲遲還沒上來。小秋見狀,歎息了一聲,重新低下頭去,就在她翻著詞典查閱一個生僻詞的時候,一杯咖啡放到了她手邊,同時伴隨著一個很熟悉的聲音:
“小姐,您的卡布奇諾。”
等等,這聲音!這不會是——
小秋猛的抬起頭,一個穿著米色外套,頭發略長,臉型清瘦蒼白的年輕男子,正背著手,笑眯眯的看著她。
“花少欽!”小秋一下子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險些碰灑了剛剛拿來的咖啡。
花少欽朗聲一笑:“看你剛剛的表情,怎麼著,不認識我啦?”
“你……”小秋上下打量著花少欽,她還從沒見過花少欽這身休閒打扮,他比印象中清瘦蒼白了許多,但卻又漂亮颯爽了不少,小秋一麵和花少欽坐了下來,一麵抿嘴一笑,“好久不見,你變得……乍一看還真有些認不出來。”
“那是,脫掉軍奴服,摘了鐵鏈子,我自己看自己也順眼多了。”花少欽說,要了一杯紅茶,隨後將身子靠在沙發裡,依然是含笑的看著小秋,就仿佛好幾個月不見,他非要把她看個夠一樣。
小秋被花少欽這樣含笑的目光看得開始害羞,便另起了一個話題,問道:“你今天休假嗎?是怎麼找到我的?”
“我不是休假,是在病假中,”花少欽說,見小秋關心著急得要問,便繼續說,“前幾天感冒,主子就給了我十來天病假,不過現在感冒提前好了,就趁機出來散散心。”
“難怪你臉色這麼蒼白,”小秋說,關切的對花少欽叮嚀道,“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為你選些好藥,畢竟我也是學醫的。”
花少欽笑著點頭應了,實質上,他跟小秋說的全是假話。他哪裡是得了什麼感冒,自從到了任貴妃手下伺候,他就一直被貴妃雞蛋裡挑骨頭,幾乎每天都要挨打。
十幾天前,給任貴妃倒水的時候,不慎體內的藥偏巧發作,花少欽便失手把水灑到了貴妃身上。任貴妃被這開水一燙,哪裡肯放過他,認定花少欽就是故意要把熱水潑到她身上,給花少欽按了個“蓄意謀害貴妃”的罪名。花少欽為自己辯解,又被貴妃視為狡辯頂撞——這麼一來可不得了,花少欽百口莫辯,被任貴妃關到了皇宮裡聳人聽聞的“小黑屋”,大刑伺候,狠狠修理了一番。
所謂皇宮裡的“小黑屋”,位於皇宮最陰暗的角落,一般人根本不會去注意到,然而一旦注意到,便會覺得這屋子看上去陰森可怖,不由得毛骨悚然、渾身戰栗——這裡,便是宮廷裡秘密動大刑懲罰侍從和宮女的地方,個彆犯錯極為嚴重的侍從或宮女,往往在夜裡被主人送到這裡嚴懲。從這裡出來的受刑者,都會被打得改頭換麵、溫順不已。
花少欽不幸經曆了這小黑屋噩夢一般的拷打,特彆是一根帶著電流的皮鞭,不僅為他帶來了鞭傷,同時還帶來了電流造成的燙傷,令花少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直到半條命都差點丟了,這才被放了出來。
這幾日花少欽的傷口略好了點,便趁著病假,出宮來辦禦清風交代過的事情。
花少欽放下飲料杯,身子前傾,翻弄著麵前玻璃圓桌上的資料,對小秋一笑:“原來是在用功學習啊,我還以為你查到那些資料了呢。”
小秋聽花少欽這麼說,露出了一抹尷尬的笑容,她低下頭,一麵整理著桌上散落的紙張,一麵說:“我已經……嗯……不打算再找那些資料了。”
“為什麼?”花少欽很快的問,他可不相信小秋能放棄,更何況看小秋現在這個神情,明顯她說放棄也不是真心的。
“因為……”小秋遲疑了一下,她若說她是不想讓他再受牽連,他會不會誤解,會不會沒麵子?小秋對花少欽淡淡的笑了笑,搖了搖頭:“因為也許我永遠也查不到真相,所以也就放棄了。”
花少欽笑了:“如果你能知道真相呢?”
“什麼?”
“我是說,你父母死因的真相,就在這裡,”花少欽一邊說著,一邊從褲兜裡掏出一枚黑色的小U盤,但他並沒有交給小秋,剛剛還笑著的麵容,現在卻收斂了起來,“不過我先得跟你道歉——小秋,我……提前看了這裡麵的內容。”
“你是怎麼拿到的?”小秋驚訝的問,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花少欽手裡的U盤,不由得攥緊了沙發的扶手。
“我偷的,”花少欽簡短的說,笑了一下,“身為五品內侍,有很多方便之處。”
小秋的眉頭蹙了起來,他偷的?她不知道花少欽在宮裡伺候的人是誰,但她隱約覺得這有點不對勁,太巧了吧?如果許宇宏千方百計藏起來不讓她看的東西,偏偏花少欽就能在皇宮裡偷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