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少欽平息了自己波瀾的心,轉向小秋,他凝視著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拍了拍小秋的肩膀,歎息道:“小秋,你是個好姑娘——隻可惜,許家沒能給你一個好的環境。”
這話,也恰恰說到了小秋的心坎裡。她又何嘗不是經常怨天怨地,怨自己怎會成長在許家,怎會有這樣的一個哥哥,怎會卷入這樣一場麻煩裡?花少欽的話,說得小秋低下了頭去,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她低下頭,抿了抿嘴角,複又抬眼看著花少欽,眼波流轉,隻說道:“我……早晚都要離開許家。”
花少欽笑著點了點頭,正要說些什麼,卻見昌德宮的大宮女朝他走了過來。
“花侍從,太後娘娘讓我傳話過來,”大宮女說道,“你快回景禧宮收拾一下行李吧,然後去停車場,花禦醫正等你,要接你一起回去呢。”
花少欽和小秋聽得這番話,都吃了一驚。
“什麼意思?”花少欽問,覺得自己耳朵聽錯了,他怎樣?收拾行李?怎麼聽著,就好像他跟了花霽呢?
“花侍從,這還聽不明白麼?”大宮女說,把話又細細說了一遍,“花禦醫竟向太後娘娘開口要人,你自此就跟著花禦醫了,今兒晚上就住過去,具體如何,你還得再去問問貴妃娘娘。”
小秋看了花少欽一眼,相比花少欽的難以置信,她先替他露出了欣慰的微笑,輕推了一下花少欽的胳膊,催促道:“你還傻站著乾什麼,快回去收拾行李啊。”
花少欽回到景禧宮,剛剛踏進門檻,卻見任貴妃竟在院子裡站著,顯而易見是在等他。花少欽見了,跪下正要請安,但任貴妃卻一抬手,免了他的禮。
“得了,你還耽擱什麼,”任貴妃說,柳眉蹙起,麵有慍色,口中也不免苛刻起來,“難怪你今日魂不守舍,在那宴會廳裡,一會兒出去,一會兒進來的——原來,是早有為你撐腰的了。”
“娘娘,奴才不知道這件事。”花少欽聽了趕忙說,然而話音未落,臉上卻驟然挨了任貴妃一記耳光。
“好個恬不知恥的東西,你不知道?你若不知道,那花霽又怎得吃了豹子膽,當眾駁了我麵子?”任貴妃氣得大聲道,想到方才在太後跟前,花霽那般不給麵子的要了她的侍從,還讓她因憤怒而失態出醜,何等令她憤慨,如今打了花少欽一個耳光,都是輕的。
花少欽垂下了頭,自知這話也無可辯駁。
“站這兒乾什麼,還不趕快去收拾?”任貴妃垂下打人的手,再看花少欽,依然是橫看豎看都來氣,便不耐煩道,“要走便走,我可懶得再看見你。”
“是……”花少欽沉聲應道,聽得任貴妃哼了一聲,餘光看她轉身進了屋裡,這才回去收拾自己的行囊。
待到花少欽收拾好了自己那單薄的行囊,拎著行李包來到停車場的時候,還沒往前走幾步,就在空曠的停車場裡,先聽見了吵架的聲音。
他停了腳步,側耳傾聽,不多時就知道,那無疑是林芊芊和花霽在吵架了。
“……還有,你是不是真的瘋了,乾嗎非要把花少欽弄到我們身邊,”林芊芊對花霽說,正在氣頭上,說起話來聲音很大,語速也是連珠炮一樣,根本容不得花霽插嘴解釋,“花少欽對你和哥乾了那麼多慘無人道傷天害理天理不容的壞事,忘恩負義勾結奸臣叛府叛國,就像他這種角色,死一萬次都遠遠不夠,現在——彆打斷我——”花霽正要開口,卻被林芊芊蠻橫的打斷了,隻聽她繼續氣憤地說道:“現在隻因為你看他受了點苦,就心軟心疼他?你們受苦的時候,他什麼時候心軟心疼過?相反,他是笑著看你們哭,你們流血受傷甚至喪命,他眼睛都不會眨的!”
花少欽聽得這句話,不由一怔。她怎麼會這麼想他?他花少欽,怎麼在她眼裡,就這麼禽獸不如麼?
“以德報怨難道不對嗎?芊芊,怨怨相報何時了?當時如果殺了他也就罷了,問題他沒有死,他活下來在贖罪,而且他已經知道錯了!”花霽說,終於忍無可忍,第一次和林芊芊生起氣來,“你難道沒看到他現在的狀態嗎?他現在已經一無所有,何必再這麼苛刻,寬容一點不好嗎?”
“以德報怨,那又何以報德呢?”林芊芊立刻回嘴道,“他花少欽能理解你的用心良苦麼?他恐怕還想借著這個機會蟄伏蓄勢呢,恐怕他還想反咬一口呢,農夫救蛇反被蛇咬,你怎麼這個也不懂啊!”
“算了,彆再說了,”花霽聽得心亂如麻,揮了揮手,搖頭道,“一會兒花少欽就要過來,讓他聽見這些不好。”
“你倒還真為花少欽考慮啊?”林芊芊生氣的說,聽起來,她不知為何,語氣裡有著些許的醋意,“我真的對你沒話說了,你會後悔的,相信我。”
花霽還要說什麼,但林芊芊沒有給他機會,而是怒氣衝衝的打開車門先鑽進了車裡,隨後又砰地一聲把車門關上——聲音極大,仿佛打算用這樣的力道,宣泄自己心中所有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