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 捧起她的腳背(2 / 2)

他掃了一眼後視鏡,轉動方向盤轉彎,並不接話:“早餐,吃了沒?”

葉彆枝嘴巴一癟,順毛捋不高興了,臉彆開,也學他不答話。

安啟程被她這副樣子弄笑了:“好了,告訴你。”

葉彆枝的態度雨過天晴,看向他,目光審視。

安啟程靜了幾秒,眸子漸黑:“我跟你……的那位,認識。”

“陸迦霖?”葉彆枝驚呼。

“陸氏集團一家獨大,昇城誰人不知,之前子公司被查,總經理跟妻子雙雙墜樓,陸熊夫婦接手公司,人人都以為陸家叔侄不合被連夜送走,卻沒想到被藏在這裡。”

安啟程看她一眼,說道:“陸家還不至於讓侄子住在這種地方,陸迦霖朋友如果知道他的近況……”

葉彆枝聽得糊塗,不由反駁:“不是藏,是他不願意搬離。”

“他要守著他奶奶。”

安啟程唇線緊抿,沒有吭聲。

他們今早的目的地隻有一個——

英雄山墓園。

葉彆枝在中途叫停,讓他掉頭:“工具包忘帶了。”金剛鏨筆落在工作台上了。

複興大街18號。

陸迦霖望著頭頂鏤空雕花的橫梁,眸色變深。

膠囊和藥片早已被他捏爆,粉末顆粒灑了一地。

他拽下床單,扯下嶄新的沙發罩,剪刀劃破,頭尾部打結,連接成一條繩狀物。

那條完美繩索就要製成時,身後被反鎖的堂屋門把上下轉動,接著有人在外麵敲門。

“陸迦霖?”

陸迦霖在做這些動作的時候神情麻木,目光變得空洞,茫然。

連刀刃刺破指腹時也無知無覺。

他隻是機械地抬頭看了眼橫梁,目測長度。

葉彆枝透過玻璃窗看向屋內,拿出備用鑰匙開門,繞過茶幾走到他麵前,表情不解:“為什麼不給我開門?”

目光落在他手上的布條,深吸一口氣,更加無語:“好好的床單,你撕它做什麼?”

陸迦霖黑漆漆的眸子穿過她的肩膀,望向葉彆枝身後的男人。

刹那間,他閉上眼,再睜開,眸子逐漸清明。

安啟程打量室內,裝修比較現代,地方雖小,但也五臟俱全。

葉彆枝拿走他手裡的被單,費力解開那個死結,問:“想洗床單?是昨晚出太多汗了嗎?”

陸迦霖的神色又變得茫然。

“你將就一下,我去給你洗了,一會兒你記得從洗衣機裡拿出來晾乾。”

等交代完,也終於發現他指腹上的劃傷。

葉彆枝感覺到頭大,忍不住抱怨:“你怎麼每天都在受傷,笨手笨腳就不要碰剪刀,還有小刀,這些對你來說都是危險用品!”

她找到藥箱,翻出創可貼拉他坐下包紮:“千萬彆碰水。”

葉彆枝把刀具收進包裡,抱著床單去洗衣房。

她走後,偌大的空間隻剩下兩個男人。

安啟程旁若無人地走進堂屋,在葉彆枝的工作台前停下。

上麵的風景大體已經完成,隻剩下細節上的填充和勾勒加工。

葉彆枝出生雕刻世家,如果葉父還在,以她的工藝技術,這副俗氣的聚寶盆山水畫簡直是一種對她的褻瀆,她原本該有更精彩的人生,作品應該是在展台,而不是在這裡蒙塵褪色。

原諒他私心。

安啟程的指腹感受著影雕師版上凹凸不平的紋路,一邊說:“兜兜轉轉,原來你也就這樣,靠著這點手段。”

葉彆枝回到屋內,安啟程立馬收起挑釁的神色,拿走工作台上的鏨筆隔空遞給她:“想請你幫我畫一副,不知道你有沒有空?”

“有人照顧生意當然好啦,給你打八折!”葉彆枝喜笑顏開,欣然接受。

安啟程眉眼笑出紋路,抽出一張照片遞給她,“下個月我來拿。”

兩人挨得很近,葉彆枝接過他的照片,仔細一看,她很快認出:“是高三拍的吧,這衣服我記得。”

“沒錯。”安啟程目光看向一直低頭沉默不語的男人。

葉彆枝把照片夾在展台邊緣,扭頭問陸迦霖:“我們晚上吃魚好不好?補身體,鯽魚蘿卜湯?”

她眨了眨眼睫,盯住他失神的眼睛,一副不問出他的態度,就決不罷休的架勢。

陸迦霖遲鈍地點了點僵硬的脖子,嗓音沙啞磁沉:“好。”

“那你等我回來。”

這幾個字像是一個魔咒,刺激著陸迦霖脆弱的神經,隻一秒,他反悔。

“彆走。”陸迦霖鬆開按在太陽穴的手,握住她的手腕,將人拉回來,彎腰摟住。

閉上眼,體內的小人在吵架,有什麼東西快要衝破理智,想要擊暈他。

時間在慢慢流逝,安啟程硬生生彆開臉,一腳踢開地上的沙發罩碎布條。

“它在我的身體裡抗議,它要殺了我。”

聽到這話,葉彆枝嚇一跳,想要推開他的那隻手頓在半空中,問:“誰?”

安啟程也凝眉看他。

沒有回應。

“誰要殺你?”葉彆枝的眼皮突突跳了幾下,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不料下一秒,她聽到一道極其暗啞陰沉的嗓音從陸迦霖口中發出。

她的肩膀震痛,被大掌一把推遠。

四目相對,他眼中布滿狠戾。

“我。”

倏然間,陸迦霖仿佛換了一個人,他的神色不再呆滯遲緩。

他笑了。

嘴角勾起的弧度像一幅吊詭的恐怖圖,慢動作回放。

他臉上閃過厭惡和戲謔。

笑容殘忍,令人不適。

“廢物。”

“陸迦霖,他是廢物。”

“該死。”

陸迦霖看著安啟程,目光沉寒:“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