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從此音塵各悄然(柒) ……(1 / 2)

借著月色,白展堂瞄到對方腰帶上係了個物件兒,是個玉牌,成色不錯,上麵還刻著字,“盜神”。

盜神……盜神?!

“來者可是姬無命?”

“你是何人?怎麼知道我的真名?”對方肉眼可見的急了。

盜神姬無命,白展堂這幾年也曾有所耳聞,他的這個兒時夥伴,可謂是偷遍天下富貴鄉,這兩年聲名遠播才得了這盜□□號,從此吃穿不愁,那日子過得更是逍遙快活。

“盜神姬無命誰人不知啊?哈哈!小姬啊,你也算是得償所願了!”

小姬?這天底下也就隻有一個人敢這麼稱呼他了。

“你是……白展堂?”姬無命難以置信的看著對方,多年不見,他甚至不知道白展堂是生是死,如今對麵那家夥竟喊出了自己的大名,還直呼他“小姬”,姬無命此刻還真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是我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幾年不見了,還活著呐!”姬無命大笑著,他激動的走上前去拍了拍白展堂肩膀。正可謂是他鄉遇故知,而且又是多年不見的兒時故知,姬無命心中頓時倍感親切。

“嘖,怎麼說話呢?我還活著你挺失望啊?”白展堂狠狠地剜了姬無命一眼,心道這小子真是欠揍,要不是因為有些交情,早就一指頭招呼上去了。

“誒誒,不是不是,我不是那意思,這不是這麼些年都沒看見你了,還以為你凶多吉少了呢。”

“這兒不是說話的地方,咱找個酒肆邊喝邊嘮唄。”

姬無命點了點頭,二人便轉身一齊跳下城門樓,直奔最近的酒家去了。

“小姬啊,”白展堂說著,便用手指了指姬無命腰間的玉牌,“那啥做的挺舒服唄。”

“害,你不也說了嘛,我這是得償所願了,不過也是為了養家糊口,這業務越來越熟練,手藝越來越好,名頭嘛,自然也就越來越響了唄,”他擺了擺手,示意白展堂湊近,待對方附耳過來他便接著道,“像這樣的玉牌,就算是成色很一般的了,不是我跟你吹,兄弟我一宿的成果,能在京城盤下三個這麼大的鋪麵。”

“小姬啊,你收著點兒,這京城可不比其他地方,皇城根兒底下,人脾氣大著呢。”

“嘿?脾氣大怎麼了?我又不招他不惹他。”

“那你偷人東西,人不揍你嗎?”

“誒?白展堂,你能不能盼我點兒好!再者說了,他也得打的過我才算呐。”話至此處,隻見姬無命揚起下巴,一臉驕傲,“你不知道吧,兄弟我這些年也拜了師,眼下無論是掌法還是身法,已是旁人所不能及的了。”

看姬無命這一臉得意,白展堂心裡便有數了,此刻他這發小兒的武功沒準兒和他已經不相上下,剛才跳下城牆已能看出他身法輕功都相當了得。白展堂心知自己的輕功當數世間絕頂,雖說方才沒有使出十足功力,尋常人也斷是難跟得上的,但姬無命跟的卻是毫不費力的,可見他所言非虛。

姬無命見白展堂久久不言,也猜不透他在想些什麼,便開口道:“老白啊,要不然,你也入夥唄?看你這一身輕功,不用太可惜了。”

“入啥夥啊?”白展堂一臉懵怔,他是真的沒明白,而且自己剛從一個要命的“夥”裡逃出來沒幾天,現在又入夥可還行啊?

“嘖,你跟我裝傻是不是?就這個夥唄,還啥夥……”姬無命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盜神玉牌,言下之意是讓白展堂也和他一起走□□。

“這事兒啊……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這個膽子,我乾不了這個。”白展堂腦袋搖的像個撥浪鼓,一邊擺手一邊拒絕著。

“我說老白,你不會是瞧不起□□弟兄吧……我打小兒是怎麼過來的,你可是知道的,那些有錢人家富得流油了,心卻冷的像冰塊兒,就算那街上都是餓殍他們都不會多施舍一個子兒!哪個會管你死活?!”

“這我哪能不知道啊,我真不是這意思……你彆誤會我,我是,我是有其他的事兒。”

“你有啥事兒啊?”姬無命見白展堂麵露難色,心下奇怪道這小子是有啥秘密啊?

“這我不能說。”白展堂語氣中帶著些許不耐煩,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

“你敷衍我呢?當我傻啊?你能有啥事兒啊?”話至此處,姬無命稍稍停頓了一下,一抹壞笑浮上他消瘦的臉頰,“哦~是不是惦記小時候你藏在郭府那個寶貝呢!我說怎麼能在京城碰見你呢哈哈哈。”

“啥啊??不是!”

“那是咋回事兒?”

白展堂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芙兒的爹是做官的,又是這天底下所有捕快的頭兒,是專門抓賊的。雖說他現在去無可去,又不知有何可為,梁上君子固然是個來錢快的行當,但是這樣一來,芙兒就離他更遠了。

官家千金和一個賊,說出去都叫人笑掉大牙……

白展堂無法,他知道姬無命不會接受他這個說法,便開口道:“我要找我娘。”這也是事實,也不算欺騙他,白展堂心道。

“你娘?白三娘被關押在刑部大牢,你……不知道嗎?”

刑部大牢。刑部。大牢。

這四個字,對白展堂有如晴天霹靂。娘怎麼會在那兒?她為什麼會在牢裡?她到底是做了什麼事?

一瞬間,白展堂隻覺得天旋地轉,雙耳轟鳴。他深吸一口氣,略低下頭,半晌才強迫自己鎮靜下來,“你說……我娘她在哪兒?你再說一遍?!”

“老,老白,你先彆激動,你娘她確實是在刑部大牢,聽說是早就進去了,關了有幾年了,我以為你知道……”

關於娘的下落,白展堂心中早有準備,但他卻沒想到娘會是被關在刑部大牢……

隻見白展堂雙眼通紅,臉色慘白,麵無表情的起身,姬無命趕忙問道:“老白你乾嘛去?”

“我要去刑部。”

“你!你瘋了?你去刑部想乾嘛?劫獄嗎?!”白展堂那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嚇得姬無命急忙起身拉住他,看在往日的情份上,他可不能讓自己這兄弟做傻事啊。

“那是我娘!”

“你娘手腳筋都被挑斷了!就算你去了她也沒辦法跟你回來!……老白你冷靜點兒,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手腳筋都被挑斷了,這該有多疼啊。白展堂無法想象,娘受到了怎樣的酷刑,他不顧姬無命的拉扯,一個勁兒的向外跑去。他不明白,娘是做了什麼樣的事情會落得如此下場?他知道,娘是一個善良堅強的人,她是決計不會做錯事的,一定是誤判,不然就是遭人陷害。他娘是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娘,孩兒無能,沒法保護您。

白展堂雙腿發軟跪在地上,淚如雨下,泣不成聲,想當初挨了那麼多下鞭子他都沒喊一聲,如今想到娘在牢中受苦,心中便如同刀割一般。

往後的幾日裡,白展堂曾到衙門擊鼓喊冤,卻被當作擾亂公堂之人轟了出去。曾想過去刑部劫獄,但那刑部戒備森嚴,他和姬無命兩人連邊兒都碰不著就被守衛轟走。也曾試著去找追風,求他幫個忙,見白三娘一麵,但追風向來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隻有他找彆人的份兒。

可他卻不敢去找郭芙蓉,將自己從葵花派撈出來已是勞她費心了,不能再去打擾她了。更何況娘的事就是他的事,若是不能將自己份內的事做好,他還有什麼顏麵去見她呢?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到無助,也確實沒有人能幫得了他,夜幕降臨,他身無分文,帶著一身塵土走向那個曾和郭芙蓉一起看過落日的斷崖邊。江湖險惡,世態炎涼,沒有誰能比他更明白了。當初,他是為了找到娘的下落,才被師父撿上山,這麼多年來他靠著念想,強撐著在葵花派苟活。這麼多年來,隻有娘和芙兒,是在這茫茫塵世中能讓他感覺到溫暖的存在,而如今,娘已被關進刑部大牢生死未卜,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