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怕白眉忽然變卦,呂輕侯急忙說道:“先生放心,銀子我有。”
“你我都是文人,提錢未免落了俗套,”這會兒白眉倒裝模作樣的客套起來,還沒裝半刻,轉眼便問,“你有多少?”
“這些夠不夠?”說著,呂輕侯將懷裡揣著用紅布包了的碎銀子遞了出去。
白眉捧著銀子,在手中掂了掂,麵上微微一笑。他沒想到一個窮書生居然還能存下這麼多碎銀子,用這一招兒果然是百試百爽。
“夠了夠了,等我算出來了我告訴你。”說完,白眉將銀子揣進懷裡,提腿便要上樓,走到一半還不忘回頭囑咐,“你記得把你的生辰八字燒掉,以防有人加害於你啊!”
聽了這話,呂輕侯立馬便將手中的紙條撕碎,喜笑顏開的朝後院走去。白眉心中竊喜,正想提腿往樓上走,一抬頭便碰見了要下樓清帳的佟湘玉,“秀才這四要去哪兒啊?賬還麼清捏……先僧您這四?”
“啊,我看天色已晚,今日就先安置了。”
見白眉要走,佟湘玉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先僧等等,額解煞滴絲兒,您看撒斯候幫額安排一下?”
“掌櫃的莫急,解煞要開壇作法,比較費神,且容我好好睡上一覺,明日吉時一到,便可解煞,”他一邊說著,一邊抽回被佟湘玉捏在手中的衣袖,眼珠子一轉,便起了歪心思,“另外還有一事,化煞需要沐浴,勞煩掌櫃的叫那個小姑娘幫我準備點兒熱水,準備好了送到我房裡來。”
“好您等著噢~這四額滴八字,您先拿著。”
佟湘玉將藏於衣袖中的紙條塞到了白眉手裡,而後便往郭芙蓉的房間走去,一邊走一邊喊著:“小郭兒!快去給白眉先生燒水,他要沐浴。”
“沐浴……他要不要齋戒啊?”
房中,郭芙蓉隻著了中衣,正在幫莫小貝掖著被角,看樣子已然是打算歇下。
“嘖,你這瓜女子,咋對人家道長這麼不尊重?”佟湘玉一邊說著一邊拽起她,從旁摸了她的衣服不由分說的就往她身上套。
“掌櫃的,我擔心你給人家騙了啊。”
“你懂甚麼,額這四圖個心安,這煞若四解不了,額這心裡老四七上八下滴,”佟湘玉三兩下幫郭芙蓉穿好了衣服,便開始往外推人,一直將郭芙蓉推到了廚房灶旁,“彆說那麼多咧,快去燒水去吧,燒好咧提到白眉先僧屋裡去。”
已然被掌櫃的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郭芙蓉沒有辦法,隻得老老實實的燒水。
隻是她越想便越覺得不對勁,這白眉老道肯定不是什麼善茬兒,瞧他一身穿戴皆不是俗物,單看他那拂塵的玉質手柄就知道,這得是騙了多少人的血汗錢才能換來這麼一個?若此人真是騙子,定也是個極難對付的人物。
隻是掌櫃的方才的話也不無道理,尋仙問卜圖的也就是個心安。她忽然想起離家之前,娘帶著她在廣濟寺門口算的那一卦。她記得當時那老和尚說,她會在那年年關遇到她的命定之人,最晚不過開春。現在想一想,她越發覺得那老和尚是在瞎扯了,那時候她遇見的人可多了去了,要說起來,就連街邊燈鋪子的掌櫃都算一個呢。
等等……我和那人遇見的時候,剛好是元宵節那天,不會是……(你不是不信的嗎小姑娘?)
“吱——————”水開了的聲音陡然打斷了郭芙蓉的思緒,她抬頭看了看外頭的天,隻見月色漸濃,此時水也蓄得差不多了,她便提著水桶從廚房繞到賬台,往樓上走去。
……
這麼晚了,芙兒這是要去哪兒啊?
燒了水,是那白眉要洗澡?
白展堂立馬打起了精神坐起身來,今天下午,白眉初見郭芙蓉時的神情,他可是看在眼裡的。那擺明了就是一個老淫棍,還不知道騙了多少無辜的女孩兒。掌櫃的也真是的,平時不是挺會看人的嗎?怎麼今兒偏放了這人進來?待到看著郭芙蓉上了二樓後,他便一個翻身下了地,悄咪咪的溜到白眉的房門口,側耳聽著裡麵的動靜。
“白眉先生,您要的熱水給您放這兒了,要是沒有彆的吩咐,我就先走了,您老好好休息罷。”
“誒你等等!小姑娘彆著急嘛,過來坐。”說著,白眉朝著郭芙蓉招了招手,咧著嘴笑得露出了一口黃牙,都快能瞧見他的牙根了,“彆害怕啊,我又不會吃了你。”
“……”來者是客,還是要講禮數的。郭芙蓉儘力保持著麵上的平靜,走上前去,隔著桌子坐在了白眉對麵。
“你倒是挺有性格的,這店裡的人都想找我算姻緣,你就不想算上一算?”
“我,還真不太想,”郭芙蓉隻覺得越來越不適,白眉上下打量的眼神叫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先生彆誤會,我不是不相信您,隻因三年之前,家中母親已為我尋了高僧卜過一卦,如今就不再勞動您了。”
“……啊,原來如此,看來你我是無緣了,”白眉滿臉遺憾的搖了搖頭,接著衝屏風後麵一努嘴,“你把熱水給我灌到那浴盆裡罷。”
一聽這話,郭芙蓉二話不說直接起身去灌水。她可是早就坐不住了,那老道看她的眼神兒越來越不對勁,一雙小眼睛泛著精光,怎麼越看越有些猥瑣呢?就連現在她都能感覺得到背後的目光,想起白眉上下打量的那副嘴臉,郭芙蓉隻覺從心底泛起一陣惡寒。
聽了方才郭芙蓉的一番話,白眉原本是有些死心了,打算叫郭芙蓉去放了水便叫她出去。可看著小姑娘站在浴盆旁邊,衣袖蜷起,露出一節藕臂,細腰被絲絛係著,玲瓏有致的身段叫他心猿意馬。他走過那麼多鎮子,自詡也是見過不少美女的,可還從沒碰上過幾個像這樣有性格又動人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白眉站起身直直走向郭芙蓉,雙手顫顫巍巍伸向她的腰間。
許是因為自幼習武,在將背部暴露在外那一刻開始,郭芙蓉便早已有了防備。她雖然看不到,但卻一直在注意著身後氣場的變化。就在那雙賊手即將接觸到她的那一刻,郭芙蓉迅速從浴盆裡撈起一捧水,一把潑在了白眉的臉上。聽到從身後傳來的一聲驚呼後,她轉身便是一個乾淨利落的擒拿手,擰得那白眉當下叫苦連天急忙求饒。
“你要乾什麼?!”郭芙蓉攥著白眉的手腕使勁往上掰,一手將他狠狠的按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