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空能感覺到抱在懷裡的身體有點微熱,可能在發高燒。他目光柔和,幾不可查的笑容有點意味不明,什麼也沒說,帶著人離開了行館。
那時候隻是萍水相逢,能做的僅僅是一句勸說
君文乙軒後來再見到上官七戒,那時候的上官七戒,拒絕與任何人親近,心裡陰暗扭曲,滿身的傷疤觸目驚心。
卻有一雙,無比堅毅不屈的眼睛。
林娜查出了上官七戒的家庭住址。
房子在兩排高樓的中間,可以看見一線天的景致,那條筆直的巷子陰冷潮濕,電線杆上棲息著許多黑色烏鴉,叫得聒噪刺耳。
和預料的一樣,上官七戒過的是非常窮苦的日子,雖然參加了國際大賽,但是因為過去成績平平,酬勞本來就不多,他自己又有呼吸道疾病,大部分的錢都用來支付昂貴的醫藥費了。
林娜等在上官七戒的家門口,拿來了漏在體育館的包,取出鑰匙,把房門打開。
“要不要請明過來一趟?”
“不用,你也回去吧。”司徒空沒有功夫下達太多的指示,看見一室一廳不足二十平米的房子裡亂得像狗窩一樣,不由皺起鋒利的眉。
彆看他是闊少爺,卻不喜歡家仆伺候,特地在市中心公寓大廈買了套房子獨居。
而且也不請鐘點工打掃,什麼事都親力親為,家裡麵每天都是一塵不染,乾乾淨淨。
碰上這不堪入目的臟亂環境,一下子讓他簡直有點哭笑不得。
男人的房間亂一點不要緊,也不用亂到這種地步吧!
把上官七戒安頓到床上以後,他回到狹小的廳裡,找了半天連個能倒茶的杯子都找不找,緊鎖眉頭嚴肅思考了一下,撩起袖子,準備大肆整頓一番。
上官七戒醒來以後,走出臥室,看到的一幕是:
廳裡一下子顯得寬敞了許多,隨地亂丟的雜誌、光盤、書籍、衣服等東西都不見了。地板光亮可鑒,正中央的小方桌邊,司徒空席地而坐,麵前擺著一些小菜,他端著一杯熱茶,一邊看電視一邊愜意地搖扇子。
電視機……上官七戒記得明明已經壞了好幾個月了。
他在臥室到小廳的門邊杵了很久,抓起門邊櫃子上的一致玻璃瓶,想砸,卻又不敢砸。
司徒空看他全副武裝保持警戒的模樣,便笑道:“我現在不會對你做什麼事,你過來,坐下。”
現在不會,那……以後呢?
上官七戒眼珠子轉了轉,嘴唇動了動,卻沒有吭聲。
“你不要怕。”司徒空的聲音低低的有一點沙啞,聽起來正好有一股溫柔的味道,“身上的傷還痛不痛?”
上官七戒此刻想,橫豎都躲不過去,要是不順著對方的意思,說不定反而會激怒對方,給自己引來更大的災難。
至少目前,男人看起來還是比較隨和的。
他低頭,垂下視線,一直盯著地板走過去,慢慢扶著桌沿往地板上坐下去。
一時忘了傷在尷尬的地方,撕心裂肺的痛楚忽然傳到腦補神經,痛得他倒在地上不住顫抖。
司徒空沒有預料到這種狀況,忙過去把他抱入懷中,順便往下麵墊了塊軟墊:“你不要緊吧?”
彼此身體的接觸,和那股曖昧氣息的傳遞,讓上官七戒的身體起了條件反射的抗拒感,昨天的那些事又浮現出來。
他拚命掙紮,同時觸及到傷處,疼痛一陣壓過一陣,終於忍不住破碎而嘶啞地□□起來。
司徒空擰了擰眉頭,把他圈緊:“你冷靜點,不要亂動,越動不是越痛嗎?”
“你放開我!”上官七戒吼了一聲,卻引來腹部的痛楚,不久後終於疲累虛乏地縮在司徒空懷裡。
司徒空看他安靜了一些,怕抱得太緊會壓傷他受傷的部位,臂膀便鬆開了一些。
“我對你很中意,做我的情人怎樣?”他滿目笑容,附在少年耳邊溫柔地說。
“滾!”上官七戒疼得有些神誌不清,勉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我不歧視同性戀,但我不喜歡男人。你去找彆人,放過我!”
司徒空很有耐心地說:“如果我隻喜歡你一個呢?我沒有對男人下過手,你是第一個。”
風流的男人自然很會說甜言蜜語蠱惑人心,上官七戒冷笑著,嗤之以鼻:“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但是我不是同性戀,你對我做的事讓我覺得惡心!”
司徒空咯咯地低笑,一點也不以為意,摟著人霸道地親吻起來:“小美人,你讓我很著迷。”
“你滾……”
手裡捏著的杯子,始終還是沒有勇氣砸下去。
上官七戒閉上眼,按壓住心裡的恐慌,忍耐著落在身上一下下的啃吻和觸摸,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反抗?反抗了就怕無濟於事。
對方有權有勢,身份差距太懸殊,想怎麼整他都可以,就算把他殺了丟在後巷,也沒人會理會。他這種人,死在那裡都不會有人關心,反抗隻是飛蛾撲火罷了。
不反抗?這也不行,他不能忍受一個男人對自己的侵犯,何況這個男人隻是玩玩的。
一時間,他腦子裡也亂的很,想保護自己,又想不到法子脫離這個男人。
慌亂的情緒在腦海中不停翻湧,一下子克製不住竟淌下了淚來。
司徒空的手順著他的胸膛摸上脖子,正托起來想吻他的嘴唇時,看見那一道滑過麵頰的淚痕,愣了愣。
過了一會,鬆開了他。
“你一下子接受不了,但並不一定永遠接受不了。”強硬的語氣中透出威嚴和自負。
上官七戒艱難地吞咽了一下:“你這樣強迫彆人,還希望彆人心甘情願接受?對不起,我不是這種人,你要麼逼死我算了。”
如此決斷的話語令司徒空呆了一下。
他是個非常自負的男人,過去那些情人也沒有一個是他強迫來的,他這人壓根就不喜歡強迫彆人,那樣就一點沒有情調了。
隻是,上官七戒是例外。後來他再去回想的時候,也還是不明白當時的那種衝動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然而他就是情不自禁,就好像注定,上官七戒是他命裡的克星。
而在那時候,他心裡想,這世上還沒有他征服不了的人,多花點心思,慢慢磨耐心,他就不信這小子不對他招降。
他雖然對人從不付出真正的感情,但是愛情要如何去澆灌滋潤,感情要如何用溫柔鄉來慢慢培養,他也有得是手段。
於是,他回到桌邊拿起桌上的車鑰匙,說:“感情是逼不出來的,所以我不會逼你。要不然,我們以一個月為期,隻要你不願意,我不碰你。”
忽然風向大轉,上官七戒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捂著疼痛的腹部,抬起頭來時,看見司徒空高高站立,落下來的目光竟有一絲淡雅:“你在發燒,傷也還沒有痊愈,今天先好好休息吧。明天我讓明過來給你看看。他是醫生,而且和你一樣對男人沒興趣,你不用對他警戒。”
司徒空倒了杯水,和藥片一起放在桌上,然後走向門口。
“彆忘記吃退燒藥,下次我來之前會先打電話給你。這一個月以內,你好好考慮,假如到時候你依然覺得不可以,我不勉強。”
屋子裡終於徹底靜了下來,上官七戒吃力地爬到桌邊。
桌上的茶杯中還冒著熱氣,他拿起藥片在手裡掂了兩下,一口吞了。
悶頭喝水的時候,又胡思亂想了許多。
一個月的時間到不長,可是他害怕再見到那個男人,從身體發膚到骨肉血液都對那家夥充滿了排斥和厭惡。
接下來自己該怎麼辦?真的要和他耗一個月,等他對自己厭倦?然後,他真的會放過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