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野一戰結束之後,皇未寂又如散落世界角落的星辰碎片,無從尋跡。
軍部上層暫時決定不了怎麼處置失利的尹少校,各地的軍事基地又不敢收這位大爺,幾個高級將官推來推去,最後還是把尹少校一腳踹去了防空測試基地。
這下,基地的女兵們樂了,負責餐飲的炊事班哭了。
尹少校看起來瘦得像柴乾,飯量卻是怪物級彆。有人統計,野外測試小隊一周的糧餉都沒他一天吞下肚的食量大。
每次他一踏進軍官食堂,在座的男人們都虎視眈眈瞪著他,繼而哀嚎地成鳥雀散。
但是尹少校並不孤獨,他在食堂一坐下,周圍總是美女成群,殷情地把餐盤裡的食物分給他。
尹少校不太樂意接受女人的施舍,可是肚子老是吃不飽,隻好照單全收。
“你們基地的女兵是不是有點太熱情了?”一邊快速咀嚼,一邊還不影響說話語速。手邊的空盤子以幾何倍數增長。
軍官食堂的桌子是長長的,座位分在兩邊。君文乙軒碰巧坐在他對麵,細嚼慢咽,動作優雅:“因為您給她們增添了新的娛樂話題。”
“是嗎?”尹正裝的有點懵懂,忽然意氣風發地看著對麵的銀發中尉:“同身為被基地男同胞們怨恨的你我,應該成為戰友!”
“對不起。”就在他的筷子伸過來時,君文乙軒端起餐盤,離開座位,“我覺得有必要和尼斯拉比特布魯塔克巨食怪劃清界限,否則我也會進入炊事班的黑名單。”
尹少校眼睛發直地盯著銀發少尉利落遠去的身影,腦袋上冒出一串問號:“尼斯拉比特布魯塔克巨食怪??”
基地沒有規定一定要在食堂用餐,上官七戒經常是打了飯到宿舍裡吃。
不過這幾天,他除了訓練以外,幾乎不踏出家門,君文乙軒猜他這會兒一定還餓著,打了飯給他帶去。
結果飯菜放在桌上慢慢涼掉。
“沒有食欲也吃一點吧,一直餓著哪來的體力訓練?”君文乙軒終於還是忍不住勸導。
上官七戒仰躺在床上,枕著一條手臂看雜誌,君文乙軒和他說話,他卻沒反應,整個人無精打采,笑也不笑。
君文乙軒了解他的脾氣,不想說話的時候,三天三夜也撬不開他的嘴。自從在特種兵訓練營被他的教官關了一個月以後,性格就完全扭曲了。
孤僻,偏激,愛鑽牛角尖。
這麼坐下去實在有點尷尬,隻好起身:“想吃東西的時候告訴我,天這麼熱,菜放久了容易壞。”
把桌上晾了許久的飯菜收拾掉,走出廚房剛準備離開,上官七戒忽然道:“大姐頭告訴我,司徒空請我明天中午去蒙卡大酒店一起吃午飯……”停頓了一下,“雷亞斯上校說,因為關係到軍方和政府人員的交好關係,讓我一定要去赴約。”
君文乙軒站在門口,回過頭來問:“司徒空出院了?”
“嗯。”上官七戒表情複雜,“昨天出院的。”
由於吸入了大量毒氣,司徒空在醫院躺了一個禮拜,不過毒氣並不是致命的,所以沒有生命危險,否則上官七戒大概會有謀害政客的嫌疑了。
但是司徒空還是錯過了聯合議會的選舉,他的政敵連相柳因此獲利,比他早一步進入了議會。
這場失利的責任,雖然沒有人去追究,可是上官七戒在得知後心裡不太舒服。
“你自己想不想去?”君文乙軒又回到床邊。上官七戒從雜誌後麵露出臉,躊躇地看著他:“不知道。”
“拿不定主意,就投硬幣決定吧。”君文乙軒溫和地笑了一笑,“如果你不想去,碧若會有辦法說服雷亞斯上校。”
上官七戒露出了一個“說的也是”的表情,既而陷入了更深的迷惘。
窗門砰地一聲忽然打開,尹少校出現在窗台上,頭發飛舞,滿頭大汗,嘴裡叼著軍帽,陽光燦爛地向他們招手。
上官七戒驚訝地蹦下床。君文乙軒皺起眉頭:“少校,不要把窗戶和門混用。”
尹少校聳聳肩,露出一個惡搞的表情,隨即跳下窗台,落在房間地板上。
“你們基地的女人實在太可怕了,”他如釋重負地拍拍軍帽,“不過毅力方麵我很欣賞。”
君文乙軒眉頭微挑:“可怕到讓您需要爬窗戶?”
尹少校來到他麵前,安撫似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後快步穿過房間:“我馬上走,馬上走,不打擾你們談情說愛。”
“少校!”君文乙軒顰眉蹙額,臉上的慍怒顯而易見。
“對了,你說的那個‘尼斯拉比特布魯塔克巨食怪’,”尹少校在門口甩甩帽子,扣上腦袋,回過頭來笑嘻嘻說,“我查過了,原來是傳說中的一種魔怪,一口氣能吞下一個大陸。過獎過獎,你高估我的食量了。”
君文乙軒沉默了一下,冷道:“您的記憶力不錯。”
“嘿嘿,能得到冰山大美人的誇獎,不容易啊。”看中尉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陰雲密布,忙補充,“這不是我說的,是那幫女人說的。她們說基地裡的君文中尉隻是看起來很好相處,其實就像冰山一角。她們私底下都叫你冰山大美人。”
銀發中尉的臉上已經籠上了一層濃重的黑雲,有爆發的征兆。尹正忙開門半個身體閃了出去:“彆生氣,我喜歡你溫文爾雅的樣子,雖然隻是表麵。”
頭又鑽進來留下一個調戲的笑容,“哢嚓”一聲關門,溜之大吉。
君文乙軒陰著臉轉回床邊,上官七戒上下打量他,許久不見的笑容又出現了:“其實我覺得,他說得蠻有道理。”用書蓋起臉來。
君文乙軒眉毛抖了兩下,心下怒道:基地的風氣越來越腐敗了!
之後,尹少校爬窗的事很快傳遍整個基地。
女軍官A說:“少校爬了上官少尉家的窗戶!”
女軍官B說:“他去上官家做什麼?”
一陣心照不宣的噓聲以後——
“我以為他看上咱家冰山大美人了,原來他口味那麼特彆?”
“上官七戒有很多男粉絲啊,他難道要做基地全體男人的公敵?”
“上官少尉是不錯,可是太精致的男人讓人不敢接近啊,看來尹少校喜歡挑戰高難度。”
“他是去上官家找冰山大美人吧,因為當時冰山大美人在房裡麵。”
又一陣心照不宣的噓聲……
聽到這些閒言碎語的君文乙軒憤憤地去了素來冤家路窄的二大隊總隊長蘭華夜的辦公室,要求整頓基地紀律,被蘭華夜以“不能為雞毛蒜皮的事增加二大隊的工作量”為由駁回。
鬱悶地走出辦公室時,正好碰上從隔壁雷亞斯上校辦公室出來,同樣垂頭喪氣的上官七戒。
“怎麼了?”
“我昨天和上校說,不想去赴約。”
“上校不同意?”君文乙軒緊張了一下。
“上校同意了。”上官七戒低頭,為難地道,“但是今天,司徒空的秘書又打電話給上校,上校說,不好意思拒絕人家兩次,就答應了。”
“嗯……”君文乙軒也不知該說什麼,“他為什麼一定要請你吃飯?”
“上校說,大概是想謝謝我讓他在醫院躺了一周。”上官七戒諷刺地撇了撇嘴:“那家夥死纏爛打方麵,一點也沒有變啊……”
因為是頂頭上司答應下來的,無論如何也不能違抗命令了。
赴約的那天,他找尹少校幫他易容,做上了右臉的傷疤。尹少校問他這麼大動乾戈是去見誰,他說司徒空。之後尹少校的臉上出現了難以置信的表情:“司徒空約你吃飯?”
當時,他很想把穿著敷衍了事的少年拖進更衣室重新改頭換麵,不過被上官七戒逃了過去。
蒙卡是五星級的大酒店,頂層的旋轉餐廳更是奢侈的消費檔次,高雅的格調,華麗的裝潢,坐在裡麵的不是西裝革履的貴族子弟就是衣香鬢影的貴婦。
上官七戒差點被攔在門口,一位侍者走過來,對門口迎賓的人說:“他是司徒少主的客人。”
餐廳裡的客人寥寥無幾,看起來空蕩蕩的,雖然有點冷清,可是悠揚的音樂又營造出幾分靜雅的氣氛來。
上官七戒跟著侍者穿過餐廳,周遭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不乏訝異與猜測。以前,他都會非常在意這些高人一等的目光,可是現在隻是漠視。
司徒空選擇的是靠窗的座位。
落地的大玻璃窗一塵不染,外麵是繁華大道與高樓組成的都市藍圖,一派熙熙攘攘。
但是那些都市的塵囂都被隔絕在外麵,絲毫影響不到室內的高雅。就像看著櫥窗裡的城市模型。
上官七戒的視線慢慢落在座位上。
司徒空穿了一件淡紫色的襯衫,搭配接近黑色的灰西裝,但是沒有打領帶,略微敞開了一點襯衫領子,顯得休閒隨意。
相對而言,自己的白體恤和褪色的牛仔褲就顯得窮酸許多……
他低著頭坐在了司徒空的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