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空靜靜打量了一會。
“這家酒店頂層的旋轉餐廳最吸引顧客的一點,就是能看見輝夜城最繁華的景致。不過對於某人來說,也許還不如地板來的有吸引力?”
分明是被嘲笑了,可是上官七戒不想說話,隻不過視線終於抬高,轉向了窗外的景色。
司徒空不明意味地輕輕笑了一下。
“想吃什麼儘管說。”
上官七戒看看遞過來的菜單,馬上擱一邊:“我隨便。”
司徒空沒有在意。
“有什麼忌口?”
“沒有。”
“口味呢?偏好甜的還是鹹的?”
“隨便吧。”
“嗯……”
因為忽然沒有聲音了,上官七戒偷偷瞄了一眼桌子對麵。司徒空低頭看著菜單,正在斟酌的樣子。
“那麼我就按我的口味來點了?”
上官七戒沒有回答。但也沒有表示反對。
“馬納裡德海產的龍蝦喜歡嗎?”
“吃起來麻煩。”
“嗯……”又陷入了思考,“莫瑟碳烤式豬蹄好像是這裡的特色菜,要不要試一試?”
上官七戒眉頭一皺:“碳烤?”
“碳烤可能口味重了點,那麼……邯鄉的十六香脆骨雞,聽說是用特殊的悶、煮、熏、烤等,共十六道工序做出來的,但是不油膩。”
上官七戒想了想:“這樣需要等很久吧?”
司徒空征詢侍者,侍者說:“要等十五分鐘左右。”
上官七戒蹙起眉頭。司徒空歎了歎:“我們吃點甜品點心什麼吧,再點幾個清淡一點的菜?”
接著依次又報了好幾個名字雅致的菜,上官七戒沒有表示出太感興趣的樣子。
終於,一向很有自信的司徒空開始懷疑自己的推銷能力了:“照這樣看,好像沒有什麼是你喜歡吃的?”
上官七戒陰著臉,半天以後才道:“我沒有胃口,你隨便點好了。”
司徒空哭笑不得:“我明白了,對你不能太遷就。”
上官七戒愣了愣,覺得臉皮乾巴巴的,很想把那一層皮撕下來……
菜上來了,上官七戒敷衍地動了幾次筷子。
其實他覺得和滿桌的菜肴相比,對麵的司徒空好像更值得品味。
他以前就知道司徒空健談,這個男人很善於占據主導權,營造氣氛,引導話題,即使自己什麼也不做隻是當個聽眾,也不至於冷場。
沒錯,和站在人群中都十分耀眼的司徒空比較,自己總是顯得有點多餘。
胡思亂想間,司徒空忽然道:“我從雷亞斯上校那裡得知,你叫上官七戒?”
心口像被冷不丁地刺了一下,上官七戒立即臉色緊繃,高度警戒:“是,這名字有什麼問題嗎?”
對麵的男人好像沒有什麼特彆的意思,輕輕露出微笑:“嗬嗬,那天我在酒店門口叫出你的名字,你嚇了一跳吧?”
上官七戒抿緊嘴,眼睛警覺地盯著對麵一派閒逸的男人,心裡莫名。
“說起來,我本來以為這是個很特彆的名字,不過看來還挺常見的,以前有個朋友也叫上官七戒。”司徒空喝了一口紅酒,垂下眼睫,神色讓人看不清楚,“應該說,是戀人吧。”
餐廳內的小提琴曲停了。
“可惜,自從他出車禍以後,我就失去了他的音訊。”司徒空看向窗外,聲音變得更加清晰起來,“有時候在想,會不會是在軍隊這種比較隱秘的地方呢?”
心口隱隱的刺痛,桌麵下,上官七戒暗暗捏起拳頭:為什麼特彆強調戀人……你曾經不但把他拋棄,而且還把他逼上絕路,讓他不得不自我了斷以求痛快!現在還提起來做什麼?
“司徒少主,你認錯人了,我從小在軍隊裡長大。”
不知什麼原因,司徒空在聽了這句話以後,清脆地笑了幾聲:“我隻是說你們碰巧名字相同而已,你那麼急於辯解乾什麼?”
上官七戒臉色僵住。
“你們脾氣性格都不像,我不會把你錯認成是他。”
“呃,是麼。”揪緊的心情緩緩放鬆下來,心裡諷刺地冷笑。
這個男人還是那麼會裝蒜,或者,他已經把曾經的那些事都拋諸腦後了?
“這頓飯是為了謝謝你救了我,雷亞斯上校說你孤僻,不喜歡和生人打交道。”司徒空淡淡歎道:“你能來我已經很高興了,這次的邀請讓你很為難吧,以後我不會再勉強你來赴約了。”
上官七戒沒有反應地用麥管攪著飲料,隻覺手腳都冰涼了。
雙方都不便觸及太隱私的問題,又沒有共同的愛好,這頓飯吃得極為沉悶無趣。
臨走時,外麵忽然下起了暴雨,司徒空站在酒店大門口,望了望天:“到咖啡廳再坐一會吧?”
上官七戒看著雨幕:“我要回基地訓練。”
司徒空便沒有再挽留,開車送上官七戒到邊郊。車子不能進入軍區,他坐在車裡,一直目送少年在雨幕中奔跑遠去,清瘦單薄的背影浸濕在雨中,有一種隨時會倒下的錯覺。
回到市中心的家中,沒想到西念明坐在客廳裡,明有他家的鑰匙,但是這個懶鬼很少會不請自來。
明大醫生見著他,就苦著張臉:“你到底死哪裡去了?”
司徒空差點沒忍住笑,這口氣聽起來太像被冷落在家的老婆等老公等得怨氣衝天。
明大醫生也發現自己的口氣有點問題,馬上解釋:“你的不知道哪位情人打電話來向我抱怨你失約,我開的明明是診所,她以為我這裡是愛情投訴熱線嗎!”
司徒空給他倒了杯果汁降降火,坐下來道:“你的診所終於開張了?”
由於司徒空不怎麼生病,身為家庭醫生的西念明實在閒的長蘑菇,司徒空就建議他開私人診所消遣。然而,幾年來診所開門做生意的日子手指頭都能數的出來。
明大醫生沒好氣地瞪了他幾眼,忽然陰笑:“林娜說,你前麵在和一個‘臉上有傷疤’的特種兵吃飯?”
“你需要特彆強調定語麼?”司徒空瞥了他一眼。
明大醫生繼續陰笑:“而且,那士兵叫上官七戒?”
司徒空喝了一口咖啡:“那又怎麼了?”
“司徒空啊~”明大醫生人往沙發後麵一靠,懶懶地癱在那,嘲弄,“向來隻對美麗生物感興趣的你,和一個長得很醜的兵爺吃飯,因為他叫上官七戒?”
“他隻是臉上有疤而已。”司徒空予以糾正,明大醫生看他嚴肅的表情,實在憋不住了:“嘖嘖,其實你還忘不了那小子吧?”
司徒空懶得理睬,撇下八卦明,往浴室走去:“有一天,如果我遇到一個叫西念明的兵爺,我會聘用他做我的私人醫生,肯定比你牢靠。”
他的聲音消失在浴室裡,取而代之的是嘩嘩的水聲。
西念明抱著胳臂坐在沙發上,抖了抖眉毛。
過了幾天,西念明的診所迎來了兩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其中一位鎖骨斷裂,頸動脈大出血,右下腹炸得一片血肉模糊。
另一位抗著這個滿身是血的傷者,衝進西念明的診所,看到他,臉上頓時出現了被雷劈的表情:“媽的,我怎麼會拐進你的診所。”
“出門左轉有家婦產科醫院。”
那人兩眼冒火,還是走了進來:“雖然你的醫術讓我抓狂,不過他快死了,我沒時間去找第二家診所。你給我想辦法把他救活!”
西念明看看滿臉凶惡的男人,再看看那個鮮血淋漓的傷號,以及他們身上掛著的槍械:“當你有求於一位醫生的時候,應該多說說那個醫生的優點討好他。”說罷,淡定地去準備手術台。
近兩個小時以後,他才有機會打電話給司徒空:“那個叫上官七戒的特種士兵,現在在我的診所。你要不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