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血花在空中綻開……(2 / 2)

血液嘩嘩地從肘部上方的切口處往外湧,流淌的速度簡直像隻是澆灌在臂膀上的紅色顏料。

那是左臂,裡麵有連接心臟的那根最重要的動脈!

瞬間大量失血和缺氧會阻斷心臟的血液循環,心肌收縮,空氣倒灌入心室……

司徒空現在應該說不了話,上官七戒抬頭看過去,他的臉上全是暗影看不見表情。

呆了一呆,暴躁地拽起司徒空的衣領:“笨蛋!——走!”

鏨彼舒給的飛艇有自動導航係統,總算不用上官七戒再手忙腳亂地去操作飛艇。

把司徒空丟在客座上以後,他到艙內搜刮半天,找不到醫藥箱,隻好找了些替代品,然後返回駕駛艙。

司徒空癱軟在座位上,閉著眼睛,照明燈打在他臉上,能清楚地看見一顆顆豆大的汗珠往下淌。

他的身體由於失去大量血液體溫下降而有一點細微的顫抖,唇色也因為血液循環受阻而變得很深,牙齒緊緊地咬住。

“找到……醫藥箱了嗎?”

“勉強湊合。”

司徒空吃力地喘了幾下,勉強抬起一點頭,被上官七戒捧得一堆東西怔住。

上官七戒把找來的替代用品一股腦兒丟操作台上,拿了把小刀從司徒空的領口處開始撕下衣服。

左上臂的裂口完整地暴露在空氣裡,他以為那一刀應該切開了肌肉層,可實際情況比預料的糟糕,露出來的骨骼也斷裂出完整的截麵,隻剩下一點裡側的肌肉與血管還貼著骨骼岌岌可危地連著。

皺了皺眉頭,咬住唇,用膝蓋壓住司徒空肩胛骨,先往傷口處噴了口淡鹽水。

司徒空嘶啞地叫了一聲,胸膛的震動被上官七戒狠狠摁住:“忍著啊!”

“你有醫師執照?”

“沒有。”

“學過醫療急救?”

“沒有!”

“……”

上官七戒時常抱怨基地的醫療隊下手又重又狠,不過他現在的舉動要是被醫療隊的人看見,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

司徒空看看他的架勢,寒意油然而生,傷口反倒顯得不那麼痛了:“你確定你可以?”

“我受過的傷比你多得多,你說我可不可以?”

“……”司徒空腦子轉了轉,“那隻是提高了彆人的醫術吧?”

“廢話少說!我肯幫你處理傷口,你還想怎樣?”上官七戒把司徒空的腦袋摁回椅子上,“一會不許叫,彆逼我把你打昏過去!”

被警告的人很乖地閉緊嘴巴。

用鹽水把其餘的東西消毒完畢以後,他把一小截鋼管嵌入斷裂的骨骼和肉的縫隙中,墊上海綿,隨後用軟皮繩做好最後的固定,然後把撕碎的布條接起來,牙齒咬住布條一端,按住司徒空,一圈一圈地狠命抱紮手臂上的傷口。

也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隻記得醫療隊的人好像是這麼乾的。

司徒空好幾次被野蠻的動作痛得要昏過去,勉力鎮定下來後,苦笑一聲:“我打賭,你這輩子都考不出醫師執照。”

“關你屁事!”上官七戒惡狠狠地抽緊布條打了個結,疼得司徒空抿緊嘴巴,臉龐不住抽筋。

緩過一口氣後,司徒空壓抑住痛苦,勉強擠出一個輕鬆的表情。

上官七戒也累了,坐在對過的座位上斜睨他:“爽不爽?”

“爽……”司徒空低歎,“比做-愛還爽!”

“切,活該。”

司徒空其實已經疲倦得說不動話了,但是他癱倒在座位上,側頭看看把後腦勺對著自己的上官七戒:“我替你擋了一刀,你說我活該?”

上官七戒眯著眼,眼底刀光劍影似的銳利:“不然你想我怎麼樣?”

司徒空嘴巴囁嚅,半天以後卻隻是感歎地笑了一下:“說聲謝謝你也不會嗎?”

“你自己白癡地衝出來,還要我謝謝你?”上官七戒發出冰冷的笑聲,“你受傷了,回去倒黴的可是我。”

司徒空哭笑不得,抬起右手蓋住眼睛:“看來這一刀我是白挨的。”

“所以說你活該!”

“上官少尉,”司徒空頓了頓,“我可以叫你七戒嗎?”

“不可以!”

因為被拒絕得太乾脆了,花了很長時間反應過來:“……上官少尉叫起來太繞口了,你說呢?”

上官七戒不知道司徒空到底要瞎扯什麼,不爽地瞪了幾眼:“我叫你司徒,你叫我上官,這多餘的字不許喊!”

司徒空無奈笑了笑:“——上官,為什麼會選擇做軍人?”

上官七戒心裡麵厭惡地想,這種時候,這種環境,這家夥到底想扯些什麼?

“沒什麼彆的可做,就做了軍人。你有意見麼?”

司徒空那裡出現了短暫的沉默,在上官七戒以為他不會說話了的時候,他卻又道:“你上次說,你是在軍隊裡長大的。”

說謊就是容易忘,上官七戒很想拍拍腦門假裝昏死過去。

“那是騙人的吧?”司徒空還在說,但是聲音輕了許多,“我以前見過你的拍檔君文中尉,他是出生在軍隊裡的,你看起來和他那種在軍隊裡長大的人完全不同。”

上官七戒瞪著他挑眉:“騙你又怎麼樣,你又憑什麼覺得我不是?”

“你這麼沒自製力,做事任憑性子,亂七八糟沒有計劃沒有規律的人,待在軍隊裡太久,應該無法安然無恙活到現在。”

上官七戒整張臉都黑了:“我不應該用鹽水給你消毒,而應該直接在你傷口上撒鹽。”

“哈哈哈哈……”

不知道在七葷八素的情況下,司徒空為什麼還能笑得這麼爽朗,上官七戒瞪過去的時候,司徒空用右臂完全蓋住了眼睛部位,“不管怎樣,你讓我覺得很愉快。……謝謝。”

他的表情看不清楚。

上官七戒眉頭攪在了一起。

“謝謝你讓我放下了包袱。”

“你能不能給我安靜一點!”

司徒空終於不在說話了。

他忽然變得那麼安靜,整個駕駛艙內也驀然隻剩下嗡嗡的機械聲,靜得讓人有些恍惚起來。

上官七戒待在座位上躊躇半天,想著要不要確認一下司徒空是睡著了,還是昏過去了,這時候艙內閃起了紅燈,警報嘟嘟作響。

剛閉上眼的司徒空放下手臂,抬頭看了看,上官七戒在操作台邊驚叫:“飛艇出故障了,我們可能要緊急迫降!”

後來,飛艇的底部擦著海灘,留下一道又深又長的軌跡。在一片塵土席卷過後,有驚無險。

上官七戒背著司徒空爬出飛艇,兩個人跌跌滾滾地最後相繼倒在撲向沙灘的淺浪中。

先行爬起來的上官七戒看了看,悶聲不響地過去把浸泡在海水裡的男人拖出來。

司徒空對他的姿勢相當不滿:“我是一個人,不是一個沙袋。”

“閉嘴!”

司徒空躺在地上已經動也動不了了,索性任由對方拖拽,留了一點力氣動嘴:“我們在哪?”

將人擱在乾淨的沙灘上後,上官七戒直起腰,望一望無垠的汪洋在遠方與黑夜相連:“好像是座島。”

“又是島?”

“也許比島再小一點。”

司徒空沉默了很久:“上官七戒,把我埋在這吧。我寧願死,也不想臨死前再被你折騰。”

上官七戒覺得自己冤枉啊,這世道總是惡人先告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