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隊裡有一條準則,上戰場的士兵無論生死都是自己的命數,拖後腿的永遠會成為被抱怨的對象,不會得到同情。
兵爺們的手足兄弟情是鐵血而硬派的,他們也習慣了以完成任務為優先使命。
所以,對於半夜三更跑來緊急救援,尹少校心情糟糕透頂,不過在看到銀發中尉凝重的表情後,抱怨的話立即吞下肚去,他也凝重了。
“他人呢?”
“被埋在下麵了。”站在高地上的君文乙軒目不轉睛望著遠方夜幕下崩塌的山泥,聲音裡飽含著焦慮和擔憂。
尹正聽了他乾澀的聲音後,心裡也澀澀的。
尹少校當即現場指揮部署,把人手分成幾個小組開始挖掘工作。
摘一摘頭上野戰的扁帽,半開玩笑:“本少校快變成礦工了。”
“少校!”尼爾小跑步過來,“山石下麵隻發現了軍艦的殘骸,要是阿爾被埋在最下麵,霍上尉他們說,挖出來的可能性——”
君文乙軒捏緊手中的無線對講機,搶斷道:“我過去看看。”
他正要跳下高地,尹正拉住他的胳臂:“你累了,回去休息。”
“我——”
“這是命令。”尹正沉色,英武的眉目透出一絲很難察覺到的溫柔,“我向你保證,一定會把他找到。”
君文乙軒恍惚了一下,知道眼下自己不該急躁,定了定神,點頭:“我明白了。”
就在此時,塌陷的山泥忽然從內部炸了開來,紅色的濃煙迅速被風吹散,一個白色的身影慢慢現形,黑暗中猶如冰冷的白色死神。
事出突然,始料未及的一夥人直到看見那架白色機體動了起來才爆發歡呼。
君文乙軒立時朝那兒奔去,尹正在他身後攤了攤手,小聲自言自語:“我要是出了事,你會跑那麼快嗎?”
***
三日後,由於水源被塌方的山泥所斷,加上細菌汙染使得圖格尼亞拉塞爾城中瘟疫蔓延,絕大多數北源兵感染病患難以再參戰征伐,全城最後棄甲投戈。
北征軍立即破城占地,迅速控製了城內的局勢。
司徒空這時候褪下了侵略者的麵目,給塞爾城民發放疫苗,根治傳染病,開渠治水,並且在宣讀協議時特彆強調會釋放所有俘虜,保障塞爾城民的日常生活。
那些演說雖然聽來冠冕堂皇,卻又誠摯懇切,麵麵俱到,一流的演員也未必能演得如此逼真。
而實際上,致使北源軍失去戰意的真正原因,其實是白色機甲的出現,過去南部戰區的可怕傳說再度複蘇,讓北源軍頓時陷入噩夢。
二十年前參與聯合同盟軍與聯邦軍隊對抗的北源軍也是當時損兵折將最慘重的一國,如今的北源首腦們都親曆過“白色七月七日事件”那段曆史,對當時的那個“白色惡魔”憎恨卻又心有餘悸。
六艘巡洋艦和四艘戰列艦都敵不過那架人形兵器單人的力量,消息傳到北源國王都,人心惶惶,據說執政提督鏨彼舒心臟病發進了醫院。
沒多久,北源國在桌麵上簽下了歸降條約,祗國的軍隊凱旋而歸。
司徒空的“心理戰”發揮了極大作用,讓本軍未流一滴血便降伏了敵國,二十一歲的政治家頓時成了舉國的英雄。
***
“原來你料到他們會在上遊埋伏。”尹正坐在司徒空的辦公室裡,麵上掛著一絲冷笑,“你想利用他們對‘白色惡魔’的恐懼不戰而降,可是萬一上官七戒寡不敵眾,戰死了怎麼辦?”
司徒空擱下筆,舒展身體靠在一張貂皮軟椅上:“他還好嗎?”
不溫不火的語調,耐人尋味。
尹正把玩著手裡的圓筒軍帽,說:“軍議會的老頭兒們審問了兩天,終於放他回去了。雷亞斯上校給他放了幾天假,現在說不定正在家裡看歌頌你豐功偉績的新聞。”
習慣了這樣的諷刺,年輕的政治家在辦公桌後麵淡淡一笑:“哎呀,前兩天上鏡頭時應該注意一下外形的。”
尹正受不了地白了他一眼。
“你呢,宣布隱退格鬥界,又辭去了DEO總裁的位子,打算專心致力於政治事業,一心扮演好國民英雄的角色了?”
“隱退是沒辦法的,格鬥大賽規定移植義肢的選手不能參賽,我統治了格鬥界多年,也該讓讓新人了不是嗎。”司徒空擺出十分慷慨的表情,“國民英雄的活太累了,我隻要當個兢兢業業為民造福的實業家就心滿意足了。”
尹正露出作嘔的表情:“這種話你留在演講台上說吧!”
司徒空攤攤手,埋頭又開始工作。
“婚事呢?”尹正手指敲著沙發扶手,心神不定,“你爸爸鐵定是下一任總統了,你的婚事是不是也差不多要辦了?”
“等年終選舉結束以後開始操辦,婚禮和城主的繼任大典必須同時舉行。”
“對象呢?選中哪家的姑娘?”尹正咧嘴賊笑。
“可能是林家的二女兒林蘇,或者是蘭家的一個表親蘭燁,也可能是明華城主的女兒於溪瑤吧。”
林家是南方的商業大戶,富甲一方,論財力位列本國四大世家之首;蘭家是軍事世家,曾出過好幾個名將,勢力與司徒家族旗鼓相當,繼承人西統軍總司令官蘭鬱棠和司徒空的關係還不錯;至於於家,雖然家底不如前兩者雄厚,但是司徒空假如做了明華城主的女婿,就是兩城聯姻,司徒家族的勢力又可以擴大一倍了,而且於溪瑤的哥哥於問是司徒空的大學同學。
以上不管哪一位最後做上司徒空的正室,顯然都有利於他未來的平步青雲。
尹正搖頭歎息:“很好,怎麼選都門當戶對,嫂子將來一定是你的賢內助。”
“人選由我爸爸決定,我隻負責把人取回來,再生個兒子。”司徒空頭也不抬地說,語氣輕描淡寫地像在談論水族館裡的美人魚。
“喲喲,真是孝順的兒子嘛,婚姻大事都聽父母的。我還以為你不會屈從於政治婚姻。”
“我是事業型男人。”司徒空厚臉皮道。
“年終啊……”尹正仰麵長歎,“還有不到兩個月吧?”
“嗯,婚禮應該會在新年過後舉行。”
“祝你婚姻幸福。”尹正利索地起身,扣上軍帽,走之前最後望了一眼儼然已是一派官家氣度的老友,笑歎,“想想一年後,又一隻小狐狸要誕生了,真可怕!”
“小狼崽什麼時候誕生呢?和我家兒子相親相愛吧。”
“滾!我會讓我家兒子遠離你家小狐狸!”
司徒空輕輕地笑了。
某人要結婚了,某人的私人醫生卻在那叫苦連天。
一日晚間,明大醫生踹開他家房門,明明是身體例行檢查日,卻掛著一副來收屍的表情。
“喲,你怎麼還活著?”
司徒空無語。
“雅雅小姐來電話哭著說,她相信你跟她分手是逼於無奈,她不在乎隻做你的情婦,而且表示會一輩子等你。素素小姐也在電話裡說,假如你敢拋棄她,她會變成厲鬼來找你和你的未來夫人。音音小姐則說,她給你兩天時間,等不到你電話就跳樓自殺。詩詩小姐說,她已經買好了一把槍,準備來跟你共赴黃泉。還有安吉小姐說,她請了個道行深厚的法師,如果你不跟她結婚,她就讓法師做法讓你痛不欲生~”明大醫生癱在沙發上,瞅一瞅被眾女人通緝的男人,“所以我很奇怪啊,你怎麼還能安然無恙?”
司徒空剛從浴室出來,擦著頭發笑笑說:“我看,你的怨氣比她們重。”
“那當然,你把我的手機留給你那些情婦,這兩天我手機都被打爆了,你看看我幾天沒睡好?!”西念明指指自己深深的黑眼圈,接著陰笑,“不過我這人向來比較大肚,從小修養好沒辦法,學不來人家一哭二鬨三上吊。”
說著,手裡已經拿著一支針筒,動作嫻熟而優雅地把針尖輕輕刺進藥水瓶子裡,臉上是陰森森的笑容。
“打什麼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