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防針,防止你得性病。”
司徒空一口茶噴在茶幾上。
西醫生在打針的時候,道貌岸然說:“對了,前幾天尹正又把那小子送到我診所來了,不過你放心,這次隻是皮肉傷。”
司徒空知道他還有下文,眉毛挑了挑。西念明說:“那小子繞了十八個彎,最後問我,你是不是要結婚了。”
“你怎麼說?”
“哎呀,我忘記回答了什麼。”
司徒空滿臉黑線,可是礙於手臂上正紮著的針筒,不敢發作。
好不容易送走了太歲爺明大醫生,司徒空走入書房,在書桌後麵坐了一會。
書桌右邊第二個抽屜裡放著一隻錦盒,他把錦盒取出來,撥開蓋子。
裡麵躺著一隻玻璃製的領帶夾。
安靜的書房裡回響起一聲長長的歎息。
十二月,因為要籌備婚禮以及繼承儀式,司徒空回莊園住了段日子。
雖然大小事宜由四位管家操辦,不用他費心。但是定製服飾、額冠、婚戒、如意首飾,包括選定宣誓內容等,他必須在場。
這些瑣碎的事情漸漸的也讓他覺得煩了,更嚴峻的問題是,新娘一直沒有決定下來。
鳳祺管家捧著如山似的花名冊,強勢地說:“少爺對林家的小姐有何不滿,她的才華、品格、修養都出類拔萃,是少夫人的最佳人選。”
“我選的是能做我妻子的人。”司徒空喝著茶,語氣也和清茶一樣淡悠悠的,“太強乾的女人難於控製,將來容易出現意見分歧。”
鳳祺管家退下後,弦夜管家捧著一堆聘禮來:“出生音樂世家的沐小姐前天來做客時,少爺不是和她聊得很高興嗎?兩人誌趣相投,又有什麼地方不合少爺的心意?”
“思想空泛,聊多了就覺得乏味,略微有點捉摸不透的才有趣。”
被司徒空用微笑打發走的弦夜管家到角落裡砸東西去了。
“那麼舞蹈女皇雁悅小姐呢?”
“病怏怏的,將來怎麼生孩子。”
“那位方小姐呢,端莊文雅,又知性……”
“看起來將來應該會對丈夫言聽計從吧。”某人興歎,“我是喜歡安靜點的,但不是啞巴。太沒脾氣的勾不起我的欲望。”
連續兩輪被打擊的睿閒管家孤注一擲:“金小姐開朗活潑,大方熱情有個性,追她的男人都說她脾氣潑辣,很有挑戰性……”
“可她不是我欣賞的那種美人呀。”
司徒空若有所思,悠悠歎息。睿閒管家陣亡以後,最後一位淩霄管家抖著眉毛小聲嘀咕:“少爺,到底怎樣的人才能讓您滿意?”
幾位管家知道司徒少爺眼光挑剔,但沒想到這次挑剔到這種程度。
司徒空自己也有些鬱結:“是啊,看了半天也沒有中意的。算了,你們都退下吧,讓我再想想。”
摸摸腦門。確實,一個個都是窈窕淑女傾城國色,卻沒有一個看得上眼。
連日來都在為同樣的事煩惱,定力很好的司徒空在家悶了幾天,也有些待不住了,趁晚飯後無事清閒,開車到邊郊小道去散散心。
輝夜城的西郊都是些複古的小街,晚上各色的花燈從街頭到街尾,熱鬨的祭會一直要到深夜才結束,店鋪子也要過了12點才收攤歇業。
什麼燈謎祭、賞花祭、舞蹈祭、鬼節祭等等一年到頭都在辦,每到晚上七八點剛好是人流最多的時候,車子根本開不進去。
司徒空張望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決定下車散散步,湊個熱鬨。
可惜屋漏偏逢連夜雨,走了沒多久暴雨襲來,熱鬨的場子一下子散的乾乾淨淨。
忽然如此掃興,停車的地方又離得遠,無奈下隻好找了個屋簷暫時避避雨。
街的一頭跑來一個人,衝到對麵的屋簷下。
司徒空看著那人,嘴角不由露出溫暖的微笑。
那人縮在狹窄的屋簷下,外套和褲子都淋濕了,沾著雨水的頭發貼著臉頰,水珠順著臉側淌落,像淚痕。
如此清瘦單薄的身影,竭力護著懷裡的袋子不被雨淋到,卻是冷漠地望著夜空裡落下的雨簾。
司徒空眯了眯眼,跑過去:“上官,這麼巧。”
“啊……”上官七戒眨眨眼睛。
明知道他眼中滾著的是雨水,卻覺得是含著淚。
“來祭會玩嗎?”
“不是。”縮著脖子點點頭,“來買東西,隻有這裡的店鋪有。”
“哦,一個人?”
“嗯……”
“真不巧啊,忽然下暴雨,很掃興是不是?”司徒空有意無意往身邊瞄,看到對方縮緊身子站在他身旁顯得越來越瘦小了。心裡微微一動,溫言,“冷嗎?”
“不冷。”上官七戒一直看著其他地方,剛說完卻打了個噴嚏。
“哈哈,還是身體的反應比較老實。”
調笑著,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對方肩上。
“啊,不用……”
“我正好穿多了,有點熱。”司徒空柔目微笑,“那天你發著高燒,我卻還讓你去完成那麼危險的任務。現在要是再看到你著涼感冒,我會覺得內疚的。”
上官七戒看了他一眼,眼底陰冷:“完成任務是我的使命,你用不著內疚什麼,我也沒那麼容易感冒。”
“嗯,你的小腦袋裡隻有使命兩個字啊,而且特彆愛逞強。”
不知為何,聽起來,司徒空像帶著失望的語氣低歎。
上官七戒低下頭,暗暗咬了下唇。
“你的車子停在附近吧,你先走吧。”覺得兩個人站在一起實在很尷尬,他拿下肩膀上的外套準備歸還。
司徒空卻拉緊兩邊對襟,把他重新裹緊:“我是坐朋友的車子來的,他好像停機了,暫時聯係不上。”
上官七戒露出半信半疑的表情。
司徒空張望四周:“一直站在這吹冷風會著涼的,要不——對麵有家網吧,我們去坐一會吧,這麼大的雨恐怕一時半刻停不了。”
“呃……?”
街對麵的店門口,霓虹招牌閃爍著紫紅的光,點門裡幽暗旖旎。
上官七戒想拒絕,可是司徒空猝不及防地拉住了他的手腕:“走吧,我請你吃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