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時啊,她定然是不會放過這兩個怪胎的。雖然都是女兒家,但這樣成何體統?謔喲,受傷了又如何,定然是要自己走回去的。可巴不得她腳也廢了才好!
賢妃在灑滿花瓣的浴池裡舒服得發出一聲嚶嚀,暢快地向往著月遲在那苦寒之地飽經風霜,不到幾年便斑駁得如同市朝老嫗。
噫!這便是因果報應,罪有應得!
青原神色複雜地看著自己的母妃,詰責的話脫口而出:“母妃,你這般作弄月遲姐姐……就不怕槿姑姑泉下有知嗎?”
賢妃在氤氳的霧氣中瞪大雙眼,目眥欲裂,嫵媚的臉龐扭曲、猙獰。她聲嘶力竭地咒罵。
“少跟本宮提那個賤人!”
她還嫌不夠,不顧一旁驚慌失措的宮女太監做鳥獸散,從那浴池中爬起來杵在青原麵前。塗著鮮紅丹蔻的手狠抓住青原稚嫩的雙肩,癲狂地在她麵前咆哮。
“你以為我是為了誰?啊?我若不把那個孽障推出去,該去和親的就是你!是你——”
青原感到那雙保養得極好、指甲修得極尖利的手漸漸握上了她的脖頸,掐得她涕泗橫流。淚眼朦朧中,她看得到那女人身上難以遮掩的、暗黃難看的褶皺和那些下垂的、開始乾癟的膏腴,以及這這副皮囊上不斷流瀉的水珠。恍惚間,女人和水鬼的身影重疊、吻合,最終難舍難分。
空蕩蕩的宮殿裡,最後隻剩下這一對走向瘋癲的母女。賢妃那美麗動人的手一下又一下輕撫著青原的烏黑柔順的長發。青原木著臉,乖順地任由賢妃溫柔地哄她回房睡覺。
她不知何時從寢宮遊蕩到了偏殿。沒有下人跟著,她們早被母妃嚇怕了,隻有自己不信邪。整個披香殿的人都不敢忤逆她的母妃,隻有她天真無邪地以為自己是特彆的。
六姐的偏殿挖了一泡小池,十六踩在淤泥上在中央種了一枝紅蓮,年複一年地精心侍弄。青原在夜色裡蹲在池邊,看著那株燦爛的紅蓮出神。
不遠處的窗上透著燭光映出兩個人影,應該是十六在給六姐的腳上藥。可剪影上的人嘴唇蠕動了一會兒,人影便交疊在了一起。
青原鬼使神差地湊上去,用指頭將那紙窗戳破一個小洞。她看到十六背對著自己坐在床沿上,而她的六姐坐在十六的腿上與其正麵相擁,雙臂環住十六的脖頸,雙腿絞住十六的腰背。
青原看見六姐妍麗的側臉泛著紅暈,她過分早熟的紅唇在十六耳邊說著熱氣騰騰的話,讓十六將她緊緊抱住。被緊擁的時候,月遲臉上升騰著無上的歡愉,柔美的眉眼與畫裡的狐仙重疊、吻合、難舍難分。
緊擁著的兩人像是一對交頸鴛鴦,氣氛旖旎迷蒙,但卻像是要去亡命天涯前的放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