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攻打大夏……你會恨我嗎?”
月遲沒敢往回看十六的臉,將臉靠在十六的肩膀上,悶悶地問。
十六箍緊月遲微微顫抖的脊背,沉著聲音開口:“大夏,沒什麼好留戀的。”
“嗯……”
帳內無話,唯聞水聲。
門簾似乎有過輕微的顫抖,泄露出幾線天光,不過沒過多久便歸於平靜。
夜幕降臨,暮色四合。
大帳內,月遲仍舊端坐在狼皮王座上,一旁設了書案供十六處理事務。年滿八歲的小王子吾塞規規矩矩地跪在下首請安。
月遲重複著以往的慣例詢問著吾塞的日常起居和學習狀況。吾塞則恭敬但言簡意賅地回答著母妃的問話,語氣不卑不亢,頭卻一直低垂著,不曾正眼看過上首的兩人。
對話不過幾個來回,兩人便無話可說了。
月遲凝視著底下脆弱的孩童,尤其是他淺色的卷發和低垂的藍眼睛。
身為生母,她居然並沒有覺得這是自己的孩子,反倒是像是某種屈辱的見證物。她慶幸他的到來以及他的性彆,然而她完全沒有親近他的想法,連勉強自己做做樣子都覺得毫無必要。
在不長也不短的沉默中,小王子吾塞悄悄握緊了小拳頭。
月遲終究隻是懶懶地擺了擺手,讓乳娘帶著吾塞下去。
十六察覺到了月遲的失神,放下了手中的事務。她坐在月遲腳邊,將肩膀傾斜過去任她依靠。
過了半響,月遲才緩緩開口道:“你有沒有覺得……吾塞長得越來越像他了?”
十六將臉輕輕壓在月遲濃密的黑發中,蹭了蹭,安慰道:“吾塞不會變成他的。”
十六歪著頭,溫柔地看向月遲憂鬱的眼睛裡。
“再也沒有人能欺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