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了燈,那慕容涵又如何睡得著,方才的畫麵一遍遍重演。他擁著她,炙熱的呼吸在頸間交織,像是醉了一樣。他吻了她,她的第一個吻。驚異於一個人怎能帶著如此熱的溫度,好像自己也漸漸被溫暖過來,有什麼開始蘇醒,就在親吻的一瞬間。
她抬頭看著他的眼睛,那清澈的雙眸就那般定定地看著她,讓她險些陷進去。然後,她知道了,他看著的人,深情注視的人並不是自己,而是那個此刻擁著自己的男人心裡最愛的那女子,那個素淨得似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那個總是微微笑著,一臉安詳的女子……他愛她。
突然的,有那麼一刹的失望,不過很快的便消去了。
南塵冀站在院中,麵對著翎的屋子,背對著慕容涵的寢室。
覺得有那麼點氣力,手徒勞的在空中一抓,抓到一把空氣。
僅‘二嫂’二字,便注定了那距離,終究還是得不到她。那麼,就這樣守著她便夠了。輕輕地笑了。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按住胸口,笑愈發深了,轉過身,不期然聽到那句“放過自己吧”……是啊,放過自己吧。
回首,已空然。
一早,便看到那藍色衣衫的女子挽著袖子,侍弄那些花花草草。看著忙碌的慕容涵,噗的笑了。走過去,裝著一臉不懈:“喂,你也會種花啊……看不出。”
慕容涵少見的皺了皺眉:“這植物,可比屋子裡那些愚笨之人有靈性多了……”
聽出了這話中的隱誨之意,南塵冀像一隻砸了毛的刺蝟,“喂、喂、喂,什麼意思啊你?!哪有罵自己相公的啊?三從四德,乃良家之道!”
吱──木門被推開,那白衣女子走出來,“弟妹與三弟好不開心呀?真是對歡喜冤家~”
南塵冀霎時噤聲,出神地看著那遙不可及的婦人。
“姐姐起得好早,妹妹閒來無事便顧顧這花草,隻怕姐姐見笑了。”
“妹妹心地善良,這花草卻不可閒置。”
說罷看了眼冀,道:“塵冀,我有話對你說。”南塵冀應了聲,回頭看慕容涵,卻見她複又低頭在那兒擺弄,猶豫了陣,仍是跟著翎走了。
慕容涵的手在他轉身時停了停。
“塵冀,替我去看看那昔兒妹妹吧……這幾日不知她過得怎樣。”
翎的目光注視著遙遠的方向,語氣裡透著擔心,“我總覺得有些不安。”看著那焦慮的樣子,南塵冀皺緊了眉頭:“二嫂囑托,塵冀自難辭。”南宮翎終是將目光收了回來,疲憊地笑了笑:“自是謝謝了,怎覺一夜不見,生分許多。”南塵冀苦笑,無言以對地搖頭。
醉仙樓。
千金難買一醉,何以忘憂。
看著那金字匾額高高懸著,似與底下的紅花綠柳毫無乾係。南塵冀看著看著眼中便泛出了笑。步入那酒樓時,便又成了那個風流倜儻,滿麵桃花的,南塵冀了。
熟門熟路,一路與那些妖冶的女子閒聊來到了那小閣樓。真有些金屋藏嬌的意味。
也不叩門,推開門卻見那慕容昔,靠著床沿睡著了。
微有些風,吹得青絲搖曳,長長的睫毛垂下像死去一般寂靜。
那晌午的陽光,照得少女臉近乎透明。如此安靜的氣氛襯得那慕容昔有那麼些像慕容涵。一個恍神像想起了,那日強吻慕容涵。自己本以為她會推開自己,然而她沒有。她就真如此無所謂麼?
慕容昔睫毛顫了顫了,睜開了眼睛。卻見南塵冀,臉不由一紅,低低地問:“你……你來我這做什麼?”
“替翎來看看你過得是否安好。”南塵冀靠在門邊,打量著四周。
慕容昔認真地盯著南塵冀不放過一個細節:“好是還好,就是悶了些。翎兒姐姐有想過之後怎麼辦嗎?”
南塵冀瞥了她一眼:“切,你還想去哪,這天大地大容不下你了。怕也隻能這樣躲躲藏藏嘍?”
他說得那樣事不關己。良久無語,南塵冀覺得無聊,道了聲:“告辭,自己好好的,彆讓翎操心。”便轉身走了,留下慕容昔看著他離開背影,久久難以回神,自己突然有些嫉妒翎姐姐了呢……然後絕色的少女下了一個決定。
她,要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