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伊已經昏迷,米萊伊•麥科沃爾不敢耽擱,抱著他瞬移到曼貓城堡。
門邊站立的依舊是黑裙的女子,米萊伊焦急地說:“歐奈,不,娜洛斯,快,關閉所有的窗戶。”
娜洛斯恭敬地彎腰行禮,然後沒有遲疑,快速離開。
米萊伊蹙起過於纖細的眉,無奈地歎氣。不是不知道他的飲鴆止渴,隻是,太過絕望的他如果沒有一個支撐自己活下去的執念,必然會走向滅亡。
雖然他一直懷疑,森伊•曼貓追求的,或許就是滅亡也說不定。
二樓儘頭,是森伊的房間。
主色調居然是金色,像是陽光般耀眼的顏色,凝固在黑暗的夜裡,卻是凋謝的光華。
米萊伊把森伊放到床上,白色床單上黑衣的男子單薄得可怕,臉色更是與慘白的床單無異。
森伊無疑是美麗的,少年的青澀柔美,青年的慵懶魅惑,人類的優雅尊貴,血族的頹靡墮落。即使是以誘惑著名的血族,也很難再找到一個像他這樣的美人。
隻是他太絕望了,他就是因為這絕望才頹靡才慵懶,才擁有無人能擋的魅惑。
“吸血鬼麼,本來就應該藏匿於黑暗,愛上會將自己殺死的陽光,嗬,真是一個固執的孩子。”
米萊伊輕聲歎息,轉身走出了蒼白的房間。
森伊醒來的時候,迎接自己的是將萬物吞噬的黑暗。他睜著眼睛,仍舊躺在床上,靜靜凝視眼前的夜色。
厚重的窗簾阻擋了星光月華,壁爐裡的炭火已經燃儘,森伊從來沒有發現,黑暗想要籠罩一切的時候,原來是這麼簡單。
眼睛還在痛,依稀能記起陽光的熱度,以及晨曦的霧氣籠罩在自己身邊時的潮濕溫潤,是清脆的綠葉吐露的氣息。
修長的手指撫摸著顫抖的眼角,指尖的觸感像極了清晨霧氣的冰涼。
窗簾倏然自動拉開,冰涼夜風裹挾著燦爛星華瞬間傾瀉進來,照亮了床上失神的男子。
“醒來了麼,花園裡的花開了呢,森伊。”
順著風飄進來的是溫和清雅的聲音,森伊皺眉,想了很久才想起是從糟糕的晨曦中救自己回來的米萊伊。努力迫使自己忘記陽光的味道,他撐起身體,直接從窗戶飛落到花園。
果然,白玫瑰和藍色鳶尾在夜色裡盛放得仿佛要在這一個夜晚把畢生的力氣都用完。碎落的星光凝成晶瑩的露水,幽幽閃爍,地麵是鏡像對立的夜空。
花朵盤繞的中央,米萊伊坐在桌邊正含笑望著他。
森伊折下兩朵玫瑰三支鳶尾,對刺透皮膚的尖刺視而不見,沿著石頭鋪就的小路慢慢走去。
桌上一隻花瓶,玫瑰已經枯萎;一瓶法國葡萄酒,開了封泥;兩隻高腳杯,盛了鮮紅液體。
森伊用花朵把枯萎花束換了下來,一片白玫瑰花瓣飄落在桌麵上,夜風一吹,飄飄搖搖墜落在地。
米萊伊笑意溫柔,靜靜地看著森伊秀美的側臉,以及撥動花朵的蒼白手指。他想起,百年前的曼貓家族,人人寵愛,人人愛慕的繼承者,那個時候少年白皙卻不蒼白,耀眼的金發像是吸收了陽光,他的笑容,美得讓人眩暈。
現在的繼承者,也是曼貓家族唯一一個異類的幸存者,已經變得比當年還要美麗,卻永遠失去了陽光的庇護。
森伊輕輕抬眼,輕聲問道:“呐,米萊伊,被初擁是什麼感覺?”
米萊伊側頭像是想了很久,才搖了搖頭,“時間太久,不記得了。”
米萊伊•麥科沃爾,塞姆瑞區的公爵,是森伊所知,最獨特的血族,他早已度過審判期,天賦卻使他永遠不用畏懼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