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王是目前朝中唯一一個已經封王的皇子,又因手中握有一定兵權,是眾人眼中對太子的地位最有威脅的人。且朝中早有傳言,央王一直以來對皇位虎視眈眈,早在暗中培植了親兵和自己的暗勢力。
睿帝雖還不到風燭殘年,身體卻是每況愈下。近來,包括太子在內的幾位皇子都有所動作,朝堂在表麵的平和下正風雲暗湧。
而此時,央王主動請出樊中前往江南,卻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夜塵驅馬趕上最前麵的蕭紀央,“紀央,怎麼選在這個時候去江南?築壩一事我大哥也能勝任,更何況江南還有朱顏。”
蕭紀央意味深長地看一眼與自己並肩而行的夜苓,沒有說話。
夜苓淺淺一笑,額前垂落的碎發被風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竟是風流無二。
“放心吧,這江南,央王呆不久。不然為什麼還要多此一舉特意待我前去。”語氣裡除了了然於胸的自信,還帶著濃濃地嘲諷之意。
夜塵有些迷惑地看著身旁兩個笑得高深莫測的人,頓時覺得自己果然如李藍歌所言一般“單單生了複好皮相,內裡絲毫不中用”。
於是撇撇嘴挫敗地退到後麵,棄了馬跳上夜艾乘坐的馬車。
“好妹妹。你說說,為什麼央王要這個時候去江南?”夜塵問夜艾。
夜艾將手中的醫書遞給對麵一個年輕的醫女遣了她出去,道:“央王自然有央王的計較。”
夜塵皺眉,死死地盯得夜艾一陣冷汗。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真的。我隻是聽大哥提過幾句,皇上正在一步步將權利集中收回,央王手中握有兵權,即使現今已經出了兵部,但手中那支黑翎軍還是讓人忌憚。”
“那也不至於要逃到江南啊。”夜塵道。
夜艾橫他一眼,“什麼叫逃?”
夜塵報之以白眼,半躺半坐看著夜艾鼓搗藥材醫書。
堇嬛坐在窗前看著滿池開到荼靡的荷花,風吹而動,清香彌漫。
他說,你若願意,此生不負。
那時,那漫天的大雪中,那個人也說過“定不負卿”這樣的話吧。
隻是到最後,承諾還在,卻物是人非。
太陽曬得人有些犯暈,堇嬛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歎口氣關上了窗。
這幾日無論是做夢還是醒著,都是蕭紀央那張定定凝望自己的臉和回旋在自己腦海中的八字諾言。
自嘲地笑笑,自己那時竟然那樣狼狽地逃走了。
也許是潛意識裡的不安作祟,那一刻她沒有相信他。
兩年前,那時的司馬亦謙同樣美好得不像話。
承諾美得像蝴蝶,卻終究飛不過滄海,成就不了佳話,隻餘遺憾。
隻是,總覺得蕭紀央會不一樣吧。
好像已經習慣了依賴這個人帶來的安全感和信賴感,好像隻要在他身邊就能覺得完滿心安。自己潛意識裡,難道不是因為那段話而狂喜感動麼。
猶豫再三,還是拉開門走了出去。
然而到了央王府門口,卻再次膽怯。手心已經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嘴唇被咬得發白。
暗自舒一口氣,在心裡將準備好的說辭再默念一遍,挺直背走進去。
迎出來的卻是央王府的老管家。
“顧小姐,央王昨日下江南去了。”
堇嬛呆住,自己這幾天竟然什麼都沒有聽說。也是,這些日子都一個人悶在房間裡,根本沒有注意過外頭發生了什麼。
“請問央王要去多久,什麼時候會回來?”
老管家皺了皺眉,溫聲道:“楚河決堤,央王這次是自動請命去江南賑災築壩,恐怕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楚河百裡大壩,隻怕幾年幾載也說不定啊。”
“是麼……”
堇嬛緩緩地往回走,心裡一下子就空了。
本來想告訴他儘管自己不確定,但是願意試著相信他。
本來想說如果我答應了你,你就真的變成了我的全部,就不能趕我走了。
本來想說,蕭紀央,你要好好照顧堇嬛。
隻是沒想到,他會如此倉促地就走了,會不會從此相隔千裡,再相見彼此已經形同陌路。
如果當時沒有逃走就好了,至少回應一聲也好,將自己心裡的話哪怕說出來一句也好。隻是,沒有如果。
說不清楚是遺憾還是彆的什麼,隻覺得心臟抽痛,呼吸都有些困難。
腳步重得再也踏不出一步,索性順著牆根蹲下來,抱著膝將自己蜷縮成一團。
眼淚溢出眼眶,在臉上劃出一道水痕,墜落地麵。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討厭自己的懦弱和逃避,像個傻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