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李藍歌笑著打斷眾人的交談，朝睿帝道：“皇上上次命臣準備的節目，臣想了許久才略有頭緒，匆忙準備之下，希望大家不要嫌棄才好。”

睿帝聽了她的話，似乎很是期待，大笑道：“是麼。那朕可要好好看看。”

李藍歌頷首笑著不做聲，轉過身朝身旁的侍女示意。

突然，殿中陷入一片漆黑，隻餘頂端那盞圓形宮燈若明月當空。

忽然的黑暗引起一陣小小的混亂，這時樂聲乍起，眾人視線突然像是被什麼扯向門口的方向，一時竟癡癡地回不了神。

沈卿如略施粉黛，一襲月白的輕紗長裙裹住細瘦玲瓏的腰肢，廣袖長裙，袖口裙裾均用銀色和金色絲線繡了朵朵秋菊，姿態各異。一行一動間，那滿身的菊花像是鮮活的，仿佛能溢出絲絲清香。襯在那張傾國傾城的容顏下，說不出的千嬌百媚。

步步生蓮，一個旋轉一個跳躍都藏儘妖嬈生出嫵媚。舞姿很美，人更無雙。

這時，正忘情旋轉的沈卿如竟然漸漸上升，眾人震驚中隻能想到遠古傳說中奔月而去的廣寒仙子。

她離殿中央最頂上那盞宮燈越來越近，突然有人忍不住驚叫出聲：“仙子快回來。”

卻沒人回應。眾人都呆呆地看著離月亮越來越近的沈卿如，她在半空中忘我地飛舞旋轉，繞著那輪明月，衣袂飄飛裙帶如雲似霞。

一個轉身，廣袖散開，從中飛出無數花瓣。花瓣伴著中間的白色身影緩緩墜落地麵，鋪就一地的萬紫千紅。當中一束亮光照著伏在地上頷首微笑的白色身影，身畔是百花開過的盎然荼蘼。

樂聲止。殿內空寂無聲，仿佛還沉浸在那一曲嫦娥奔月中。

宮女掌起了燈，殿內恢複了明亮。

睿帝率先鼓掌，隨後掌聲雷動，久久不息。

沈卿如在眾人驚豔的目光中從容起身，走到睿帝麵前俯首，聲音動聽如黃鶯歌唱：“卿如技拙，恐有汙聖目，不足之處望皇上恕罪。”

睿帝看一眼正一臉慈愛看著沈卿如的殷貴妃，笑道：“沒想到卿如還有這等本事，這舞跳得好，意境也美。彆出新意，很是難得，重賞。”

殷貴妃見睿帝高興，趕緊附和道：“是啊，卿如向來是最可心兒的。”

睿帝讚同地點頭。

這時李藍歌也笑著走到沈卿如旁邊，道：“舞的確難得，難道皇上不想知道今天奏樂的是誰麼？”

睿帝驚詫，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看著李藍歌：“哦？難怪朕覺得今日的琴聲笛音中比之平日更有清麗脫俗之感，配這舞恰是獨到好處，卻是誰？”

“皇上好耳力。”李藍歌神秘一笑，朝重紗掩著的內堂喚了句：“出來領賞了。”

睿帝無奈地笑了笑，目不轉睛地看著內堂。

堇嬛和司馬亦婉一前一後走出來，朝睿帝行禮。

李藍歌牽了兩人起來，道：“顧相四女堇嬛便是今天撫琴之人，司馬禦史二女亦婉吹笛。皇上對藍歌準備的節目可滿意？”

睿帝撫掌大笑，龍心大慰。

“今日藍歌的節目深得朕心，重賞。”睿帝掃了眼並排而立的四名女子，個個都出落得娉婷玉立。

睿帝心思一轉，突然朝殷貴妃道：“不想深閨之中還藏了這等姿色，朕心甚慰啊。朕看幾位小姐都到了適婚年紀，要不讓朕來搭個紅線做回媒人，愛妃以為如何？”

殷貴妃雍容一笑，儘是氣度和高貴：“這當然好了。依臣妾看，民間有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幾位皇子均尚未立妃，皇上您看……”

睿帝點頭，思忖一番將目光投向席間的蕭尤若蕭允澈蕭紀央三人。

蕭尤若倒是一臉無所謂，他挨個觀察了除李藍歌以外的三人，最後將目光定在沈卿如身上。

蕭允澈卻是一臉驚慌狀，想要起身還撞翻了酒杯，酒沾濕了衣袖，酒香飄開。

“父皇，兒臣生性懶散……風流成性，隻怕……”

睿帝橫了蕭允澈一眼，道：“所以才要幫你娶個妃子管管你。如今你也封王了，府中怎麼能沒有一個女主人。”

蕭允澈懶懶入座，桃花眼半睜半閉，一副瀟灑閒人作派：“既然父皇這麼說，兒臣不好推遲。隻是，父皇也該問問各位小姐的意見。”

睿帝聞言轉向幾人：“你們可有不願意？”

沈卿如雙頰緋紅，略帶羞怯道：“全憑皇上做主。”

堇嬛和司馬亦婉卻不做聲。

睿帝看了兩人一眼，道：“既然都沒有意見……老九……”

蕭紀央起身走到禦前，“父皇。”

“我看卿如人品才學都不錯，又是定西王之女，做你央王府的女主人如何？”

沈卿如抬頭看向睿帝，馬上又側過臉看蕭紀央。

幸福來得太突然，她狠狠地在袖子裡掐了自己一把，齜牙咧嘴地疼過才驚覺這真的不是夢。

剛才那一支舞，也隻想為你一人而跳。縱使傾儘一切，也想要換得你一眼相顧。

然而蕭紀央卻把唇抿得死緊，不回答不拒絕。沈卿如心沉下又吊起，不得安寧。

堇嬛在聽到睿帝的話時，卻隻覺得周身如遭雷劈。一時沒辦法好好思考，呆滯地轉過頭看蕭紀央的反應。似乎他一個動作一句話就能讓自己潰不成軍。

真的被藍歌說中了。

睿帝早就計劃好的，蕭紀央不能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