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勝同我一塊觀刑,他早早地驚叫了起來,直到衛律的鋼刀緊接著貼上了他的脖頸,他便叫不出了。
衛律勁兒出奇的大,他一邊捏著我的後頸迫使我跪坐在地,一邊涼涼地威脅著張勝。
“左伊秩訾已向單於請示了,說你罪不至死,投降就好。可我覺得你慫恿單於近臣犯上作亂,很是該死。”說罷,那刀陷入張勝的皮肉幾分,血冒出來,順著刀身蜿蜒而下,落進被砍掉腦袋那人的一大灘血裡,了無痕跡了。
我不必回頭,也猜得到衛律眼裡狡黠又殘忍的笑意。
果不其然,張勝窒著嗓子,尖聲道:“我降!我降!不要殺我!”
衛律見此,頗為滿意的哼笑一聲,鬆了刀子不再管他,轉而專心對付我。
他說:“你的副使有罪,你這個中郎將該當連坐,擔起這個責任。”又在我開口前,惡狠狠地束住我的胳膊,估計怕我再次尋死。
我無奈道:“你且放心,我既沒能死成,就是命不該絕。”他眉眼霎時柔和,手勁兒剛鬆,我又道:“況且我沒有參與他們的籌謀,又與張勝非親非故,你放我歸朝罷。”
他聞言,伸手替我理了理皺起來的衣領,說:“你怎麼就不明白呢?”隨後慢慢地站起來:“這隻是一個由頭!單於招降你、你們,有什麼實際作用嗎?打漢廷的臉罷了!”
我被迫仰頭看他,他正癡癡地瞧著刑場外起伏的山巒和望不著邊際的曠野,低聲道:“蘇君,我也是在中原長大的,對漢廷並非無情無義,可單於待我極好,封王拜相,馬畜彌山,這是在漢廷謹小慎微、勤勤懇懇一輩子也換不來的富貴快意!你若平白赴死,做了這荒野的養料,誰會記得你?這怎麼值得呢?。”
我不吭聲,垂下眼睛瞧著地麵上已經半乾的血跡。
他又俯下身湊得更近:“蘇君,你投靠我罷!來日再想見我,可不容易了!”
我聽到這裡,一下笑了出來:“我來日為什麼會想見你?你可不是個好東西,旁人投降做個烏龜縮著頭也就罷了,你投降倒巴不得出來招搖,引得兩邊為你打起來!”
在餘光裡瞥見張勝被我指桑罵魁的話說得瑟縮了一下,不由心中生氣,反而越發笑起來:“且不說你叛漢了,但就單於的親近信任,你可又對得起了?他叫你處公斷案,你卻不平心持正,反而煽風點火挑撥兩主,”我又憋了一句,恨恨道:“匈奴的禍端,便從縱容你禍害我開始了!”
張勝快嚇死了,衛律也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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