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在春意盎然之時,使團至京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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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間有歌謠唱道:“十五從軍征,八十始得歸。道逢鄉裡人:家中有阿誰?遙看是君家,鬆柏塚累累。”
人世間的苦痛何其相似,我已算幸運——弟弟蘇賢,孩子蘇元還在人世。
李陵在來信中憤憤不平,說我被賜不過二百萬,位不過典屬國。我倒成了勸解的人:如今我得享清福,主管外交,終於覺得自己可以在其位謀其政了。又頗為得意地說你情報錯誤,我弟弟還活著呢。
但沒想到我的兒子後來參與進一場朝野動亂,丟了性命。
我這一脈被亂臣賊子攪合得一乾二淨。
後來昭帝逝,立宣帝,我熬成了祭酒官,最愛的便是和弟弟在小院兒裡,仰躺著,喝上幾碗精糧釀的酒,比那服匿裡的好入口不知多少倍。但難免懷念那粗而烈的一口。
就這麼懷著念著,活到八十餘歲。神爵二年,這是我侍奉的第三位陛下的第四個年號,我安然地閉上了眼睛,耳邊好像響起了冰層之下氣泡的脆響,但我知道,窗外正草長鶯飛。
2022.元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