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闕想著,臉就有點發紅,想轉身離開,卻又邁不動步子。
偷聽人家隱私不好吧……
去他的!聽聽怎麼了?
好歹孟帆馬上要說的話很可能關係著他“親愛的”小舅舅的下半生和下半身的幸福啊。
嗯,他有責任、有義務留下來阻止不好的劈腿事件發生。
狄闕就這樣理所應當的伸長了脖子。
“峰哥,對不起,你那套房子我真的不能要。”
“這也沒什麼吧,隻是離公司夠近,太晚了你不想回家的時候有個落腳之處而已。”
陳峰也轉過身來,注視著孟帆,目光柔和。
“不想回家的話我可以住酒店,真的有必要買房子的話,我會自己買。房子不比彆的東西,太貴重了我不能要。”孟帆認真的堅持道。
老色狼,竟然想金屋藏嬌!孟帆,做得好!
狄闕在假山石後麵偷樂。
“我說了這次是開發商的朋友送了我幾套,我空著也是空著,你何必非要執著這些小問題呢?非要駁了我的麵子才好?”
陳峰皺了眉頭,語氣卻依然輕緩溫柔。
孟帆看他,欲言又止,沉默了一陣還是扭開了臉,一聲低歎:“峰哥,我們隻是朋友而已啊。”
陳峰沉默了,狄闕甚至覺得自己看到了陳峰僵硬的挺直了脊背。
“……我知道。朋友很好啊。”
陳峰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全力的抑製自己聲音發顫。
“峰哥這幾年始終都沒有固定的伴侶吧?是什麼原因呢?”孟帆輕輕的開口。
陳峰突然有種強烈的預感,一直以來等待著他的,或者說是他等待著的解脫或絕望就快要來了。
“……沒有合適的啊。你不是已經和我說的很清楚了嗎?你沒有影響過我,所以也不用有負擔。”
此地無銀三百兩。
“是嗎……那就好,我隻是希望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我不想讓你繼續把時間和精力都浪費在我的身上,並不值得的。”
孟帆的話很久都沒有說的這麼直白過了,陳峰的心裡壓了一塊大石,呼吸有些受到阻礙。
“你和尚時曜複合了嗎?”
就那天一個晚上的時間?這麼快?
“……算是吧。”孟帆撇開頭,眼神閃爍了一下:“你知道的,我的心情一直沒變過,從來,我就隻喜歡他一個而已,以後也是。”
陳峰心中一痛,痛過之後漫延而來的便是鋪天蓋地的絕望。
五年的癡守,最終還是無法換來孟帆的感動。
陳峰始終不能釋懷,孟帆啊孟帆,我究竟是哪裡不如尚時曜,為什麼你就不能接受我呢?
“峰哥,這世上一定有一個人比我更適合你。你對我所抱持的不過是一種執念而已,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孟帆把話都說開了。
陳峰一直以來的溫柔深情,早已經變成孟帆感情上的負擔,道德上的譴責。
他的心很小,沒有辦法再去擔負另一個人的未來。
越是不想去傷害他,最後卻隻會讓他摔得更重。
長痛,不如短痛。
執念?
陳峰自嘲的笑出來。
原來唯一的一次動心,一次堅持,隻被看做是執念啊。
那他的執念,還真是種固執而可怕的東西。
“我該工作了,下午有錄音。”孟帆看了看表,決定告辭。
“啊,你去吧,我一個人再待會。”陳峰擺擺手,聲音有些無力。
孟帆頭也不回的走了,消失在他的視線中,也退出了他的感情生活。
陳峰站在被風鼓動的天台,慢慢的靠著鐵絲網織成的無邊無儘的圍欄,滑坐在地。
他抬起頭望著湛藍晴朗的空中流動著的大片的雲層,厚重的像堆積起來的棉絮,赤-裸裸的迎麵朝他壓了下來,阻斷了他的呼吸。
陳峰閉上眼睛,眼角有些濕潤。
孟帆說太很清楚了,清楚到他沒有辦法再繼續自欺欺人下去。
從今天開始,他就要正式恢複到以前生命中隻有“賺錢”兩個字的日子了。
稍微,有些寂寞呢。
瞬間,失去了一份寄托,或者是一分盼望,生活的天平就陡然間失衡,向一側傾斜到底,帶偏了生命的軌跡。
狄闕安靜的站在假山石後,看著陳峰孤獨而無力的靠在圍欄上,身後是一眼望不到地麵的空曠感。
他一直渴望見到的,甚至在夢裡都會樂醒的陳峰失戀後失魂落魄的樣子,他終於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