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晚低下頭,發現自己的手掌正好落在他滲出血的傷口上,因為緊張而狠狠的握著,鬆開手後,大片大片的血跡彌漫在白色的衣服上。
呃,該不會還沒有到醫院,這個家夥就被自己折騰死了吧,葉晚有點膽寒的想。
好在接下來基本順利,如果忽略掉下車的時候,葉晚把某人的腿夾在車門裡,以及在門診樓的大廳葉晚突然腳滑差點摔倒而推了某人一把導致行動本就不變的某人徹底失去行動能力的話。
掛完號在診室外麵走來走去的時候,葉晚突然覺得這個場麵有種熟悉感。
好像,不久前,自己也是這樣把一個倒黴的家夥送進醫院來然後自己在外麵等糾結著要不要拍拍屁股閃人。
護士出來後,葉晚打開病房門悄悄地把腦袋探進去。
那人被包的像個木乃伊一樣半靠在病床上,醫生一邊處理著腿上的傷一邊嘀嘀咕咕,“腦部受過撞擊有腦震蕩的跡象,還有,這個腳踝被什麼夾到過嗎?本來就有傷口又骨折。”
看了眼手裡的病曆卡,這個木乃伊的名字叫展逸。
葉晚歎口氣,拿手指彈了一下病曆卡,為什麼聽了這個醫生的話,感覺他受傷比較嚴重的地方都跟自己脫不了乾係呢?
這個醫生就不會說“腦部的撞擊沒關係啦,腳上的骨折是因為之前的舊傷啦,胳膊上的傷口是之前就裂開啦”什麼的嗎?
葉晚撓撓頭,苦著臉往病房裡又看了一眼。
“嗨。”展逸正好轉過頭,看見葉晚後朝著葉晚揚了揚那隻完好的手。
葉晚愣了一下,這個頭頂被包的像阿凡提一樣的臉怎麼這麼眼熟啊!
直到走進了,葉晚運行緩慢的大腦才閃現出某張類似造型的臉,手指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症一樣,“你你你你……”
“你的少女心終於想起來了?”正在處理傷口的醫生不知道碰到了哪裡,本來微笑的臉扭曲了一下,看在葉晚眼裡像是終於看到犯罪嫌疑人承認指控罪名時欣喜的麵目扭曲。
葉晚眨眨眼又眨眨眼,機械的點了點頭,心裡忍不住對這個叫展逸的同學表達了最深刻的同情,
這得多倒黴才能被自己害的兩次頭破血流啊,而且,還都傷的這麼窩囊。
第一次是因為一塊沒長眼睛的磚頭,第二次就更不用提了,窩囊到姥姥家了。
隻是,他之前那半長的頭發去哪裡了?
“那是假發,工作需要。”葉晚的想法很容易看得出來,因為她的目光一直盯在頭發上。
工作需要?什麼工作需要男人戴假發啊?葉晚的腦袋上又掛了一個問號。
這邊醫生站起身,轉過頭看了葉晚一眼後又盯著床上的人囑咐,“警員也不是鐵打的,這次必須住院好好休養。”
嗖……
葉晚覺得耳邊吹過一陣風,脊背霎時涼個通透。
警,警,警員?
那自己豈不是……襲警?還……兩次?
葉晚仿佛看見自己站在高牆裡麵捧著窩窩頭一臉淒慘的唱鐵窗淚的樣子。
“你的名字呢?”
緩過神來的葉晚尷尬的嘿嘿笑退後兩步,撓撓頭頂,“那啥,警察同誌,咱軍民關係就像魚跟水的關係,那是一家親啊,在新時代我們仍要發揮雷鋒精神,做好事不留名不留姓。青山綠水,後會無期!啊……”
說完話轉身拔腿就跑的葉晚,剛跑到門口,哐當一聲,正好撞到要進來的小護士。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葉晚忙不迭的道歉,抬起腿準備繼續逃亡路線的時候聽到小護士問,“誒,探望病人怎麼把東西帶走了?”
葉晚停住腳步,看了眼一直被自己死死拽在手裡裝著水果的購物袋,再抬起頭看了一眼滿臉奇怪的小護士,再回頭看了看表情有些詭異的某人,扯了個扭曲的笑容,“呃,這些東西太低端了,那個,啥,太不符合他一貫的高端路線了。”
展逸似笑非笑的看著葉晚,“我向來都不是很挑剔的。”
站在門口的小護士順著聲音看過去後,目光霎時變得亮晶晶,俏臉上閃過兩抹粉紅,站在不遠處的葉晚仿佛看到粉紅色的泡泡在空中飄呀飄呀飄。
趕緊把病曆卡塞給小護士,葉晚十分嚴肅的囑咐,“請務必照顧好保家衛國的人民子弟兵。”
一路上連跳帶跑的奔出醫院門口,葉晚捂著嘴大口喘氣,心臟跳的跟秧歌隊裡的打鼓敲鑼一樣,想到醫院裡躺著的那個人是警察,葉晚就有種想要暈倒的衝動。
如果說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的話,除了抽風的特殊情況外正常的葉晚就是寸草不生的蠻荒之地,膽量那個東西得用顯微鏡來觀測,這還是在有膽量這個假設的前提下。
“你殺人放火啦?跑這麼急。”
葉晚緩緩的抬起頭,仰起頭的時候,聽到自己的脖子“嘎啦”一聲,為什麼每次陸浩哲都猜得這麼準?
“我要是去蹲小黑屋了,你會不會去給我送飯啊?”葉晚可憐巴巴的做個哭泣抹臉的動作。
陸浩哲本來繃緊的臉突然緩和下來,露出抹笑容,“我還會給你燒香。”
嘁!葉晚恨得牙癢癢,就知道不能指望他說出什麼應景的話來。
“你去醫院做什麼?”
葉晚扯了扯頭發,把事情簡單的敘述了一下,“就是上次我們在醫院裡見的那個人。”
陸浩哲想了想,“那個阿凡提?”
雖然心情有點糟糕,聽到這話,葉晚卻忍不住咧嘴大笑,“哈哈,原來你也那麼想。”哎,原來兩個人還是有默契的嘛。
“原來他是警察,”陸浩哲拍拍葉晚的腦袋,不知道是不是安慰的說,“你以為拘留所是招待所啊,你吃那麼多,哪家拘留所去收留你啊!”
不知是陸浩哲的出現還是他那些欠扁的話,葉晚本來混亂如麻的靈台清明了許多,心跳慢慢的恢複正常,葉晚自認為很大度的忽略掉他那些煞風景的話,後知後覺的打量了一下橫空出來的某人,“你怎麼在這裡?”
陸浩哲抬眼看了看天空,輕描淡寫的說了兩個字,“散步。”
如果葉晚仔細注意的話,會發現陸浩哲濃密卷翹的睫毛根本掩不住眼裡的某種情緒。
可是,事實是,葉晚打了個嗬欠,眼角滲出些許液體模糊了視線。
“那你繼續散步吧,我該回去了,不然趕不上末班車了。”葉晚揉揉眼睛往前走,背對著陸浩哲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