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平雖被困在黃昆的私宅,可身邊的人卻並未下獄,反倒跟在他身邊,一同住在私宅中。
他見到俞貴妃的第一刻也不驚慌,就將黃昆的事情一一道來,“說來也怪,不是要我的腦袋,而是要抓我回上京。可惜黃昆為人謹慎,非要壓著我在徐州。黃昆是徐州守備,自是一言堂,真要放人出城,那就是鐵桶一般,消息根本傳不出去。他不肯放我等出行,隻怕是想觀看形勢,待價而沽。”葛平心下戚戚,隻覺得滿朝文武,唯獨隻有自己是忠臣。
“這有何難,他既是不殺你我,便就有了生門。”
葛平拱手道:“還要多謝俞娘娘贈我的檄文,光是同他講情分,隻怕今日都回不來。”
“黃昆自恃仁將,好講究一個情分,生性又多疑,不會上來就打殺你的。你若是光講舊日情分,他半夜說不得就要朝你下黑手。可如果拋出一個兩難的選擇,他自然不會輕易偏向哪一邊,”俞貴妃笑了笑,“抓著你無非是升官三品,可若是站錯了邊兒,那就是死罪。黃昆為人謹慎,斷然不會輕易朝你下手。”
“可如今時不我與,若是叫黃昆知道陛下駕崩,長安王得勢,隻怕第一個就要拿下我送去京中討好賊子。”葛平惡聲惡氣地說,“不若我命人遞了消息出去,尋綠林好漢相助,先逃去山林暫避鋒芒,再論長短。實在不行,徐州回上京還有一段路,隻要梁王願意出手相助”
“等不到梁王了,此事要速戰速決,綠林雖勇,卻也闖不開徐州的城門,隻能在外接應,”俞貴妃稍作沉吟,“你設局相請,屆時竊了黃昆的令牌,拿著他的性命做要挾,我等趁夜逃出城去。”
“這……可是我曾設宴請過黃昆,他推辭不肯來,”葛平萬萬沒想到,出這種主意的竟然是養在深宮的俞貴妃。可想到她也是隴西李氏教養大的孩子,許是這上麵的確懂得比其他姑娘多一些,“隻怕一來避嫌,二來也是在觀望我們。”
“他一定會來,你就問他,想不想知道為什麼長安王不是要你們的人頭,而是要抓你們回京裡去?”
葛平一愣,追問道:“對啊,這是為何?楊殷可不是仁善之輩,怎麼會不要我的腦袋。”
俞貴妃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因為我。”
葛平一拍腦袋,“對哦,您可是有衣帶詔的!可是這事情萬萬不能同黃昆提啊!”
俞貴妃笑了笑,“我說因為我,是因為長安王要生擒我回去,給他做暖腳婢。”
“……”葛平瞪大了眼睛,“?!”
俞貴妃笑了笑,“你久在邊關,不曾聽到上京這些八卦。長安王楊殷被貶出京,就是因為私闖宮闈,意圖染指陛下的寵妃——也就是我。”
葛平難以置信,“這,這是為了哄騙黃昆編造出來的罷?”
“興許吧,”俞貴妃笑了笑,她神色璀璨,叫人分不清真假,“你猜黃昆想不想見一見我呢?說不得抓了我去討楊殷歡心,更容易加官進爵哦。”
葛平明知道不該相信,這太荒謬了。可他心中卻有個聲音說:娘喲,刺激,這事情鐵真!不是真的我腦袋當球踢!
“隻是黃昆武藝高強,你可有信心拿下他?”
“若是四下無人,隻我同黃昆的話……”葛平頓了頓,“隻要他能露出一個破綻,我就能拿下他。”
“我知道了。”
什麼就我知道了?!葛平大眼瞪小眼,到底是按俞貴妃的意思去辦事了。
當天葛平就托小廝去買了些酒肉,要的是牛肉十三斤三,梨花釀兩壺。半夜,一隻遊鴿悄悄落進了私宅。葛平手底下的人將紙條綁在鴿子的腳上,又放飛了出去。趁著夜色,仿佛沒有人察覺到。
次日葛平又使人傳話,想要請黃昆一聚,共商大事。黃昆本想要推辭葛平的邀請,可聽葛平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俞貴妃在我手裡。
黃昆比葛平消息靈通,早聽聞俞貴妃同長安王的糾葛,如今葛平之事竟然涉及皇帝的妃嬪,他著實按捺不住好奇。聽聞這俞貴妃是上京第一美人,也不知道到底是怎樣的風光。
黃昆一個好奇就親自來了。
兩人相談甚歡,飲過一陣子酒水後,葛平就大著舌頭將俞貴妃說的那件事緩緩道來,“宮破之日,陛下擔心寵妃受辱,托我送去了京郊。隻是我多留了一個心眼。”
“什麼心眼?”黃昆心中已然猜到了三分,肯定是為了自保,將人私藏起來。若是長安王得勢,隻要獻上美人,這葛平不僅沒事,還能加官進爵。還說什麼要去遼城舊部救駕?他就知道是謊言!
“還得麻煩黃兄你屏退左右。”葛平猥瑣地笑了笑。
黃昆心下頓時明白過來,哦豁,整個人就在葛平這裡啊!他心下火熱,知道此女見不得光,揮了揮手叫手下的人退去門外,隻剩下兩個親信坐在身側。
果不其然,隻見那簾子一打,如玉的美人身著素衣從簾子後頭走出來,怯生生一笑,端的是驚心動魄的美。
“妾身敬黃大人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