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你讓我陪你請老福?”
刀哥拍案而起。
“嗯。”
“人現在是朝大正經民族樂碩導,哪跟咱似的……”刀哥捏把汗,悻悻道。
“你就你,咱什麼咱,”李棹把企劃書拍到刀哥胸口,嫌棄道。
“論音樂,我是他祖師爺。”
刀哥臉上樂嗬嗬心想兄弟彆欺負我樂癡,加減乘除我還是略懂一二,老福六歲彈吉他,那祖師爺今年不得古稀耄耋。
說起來,其實老福心裡的疙瘩早幾年就解開了,前幾日才答應給蔣滿卓撐場。
但李棹是他們心裡的一道坎。
你說你看不見這道坎,那它就不存在,可隨之,你永遠邁不過它。
刀哥對藝術音樂什麼的一竅不通,這幾年和老福的關係不遠不近,像酒桌上悲哀的無差彆的朋友們。他們的方向,他們的友誼,他們最堅實的日子,都是李棹給的。
“我不去,他跟我彆扭呢,覺得我跟你一夥瞞他。”
“你不去,誰幫我聯係他?”
李棹也清楚,大學教授學生多任務重,無暇顧及不搭個的消息。
“你找滿姐,她跟老福工作上有聯係。”
“你半天白偷聽了?”
“哦對,你又拒絕滿姐一次。”
“……”
“你再找找她,世界上不會有比蔣滿卓還包容你的女菩薩了。”
“我就非要犯這個賤?”
“她是你甲方,你看著辦。”
李棹在原地打轉兩圈,左右搓搓手,往剛來的方向走。
“你去哪?”
“求蔣滿卓唄。”
“?”
刀哥那一瞬是呆滯的。
李棹與日漸增的除了他的鼓技,還有他的臉皮。
蔣滿卓正給小經紀人大放厥詞,要滅現場所有人的口,門被叩響。
她當是刀哥,徑直拉開門。
怎麼說,比預想中的人瘦,還高。
李棹就那麼漫無目的地抱臂站在門口,這會兒倒是套上了衛衣,要出門的樣子。
不是說不讓她纏著嗎,怎麼又送上門來。
身後的張喜愛比她激動得多,跑去堵門,老鷹捉小雞似的展開雙臂護住門框,“你有事嗎?”
結果李棹身高壓製,直接把頭繞過她,無聲向蔣滿卓揚了揚下巴。
隔三秒,蔣滿卓接收信號,無聲意會,頷首回應。
這倆是怎麼做到的…!?
張喜愛夾在兩人中間,感覺自己像奧利奧裡的夾心。
扭一扭,泡一泡,一口吃掉。
蔣滿卓摟摟迷離的張喜愛,“寶貝,讓姐跟他說兩句話。”
“兩句?真的就兩句?”
“真的,聊工作。”
蔣滿卓純良地眨眨眼,小經紀人才挪開身體。
門哢噠又敞開。
李棹還是那個動作,抱臂不語,早有預料般,看向她。
“蔣滿卓,陪我找老福。”
“憑什麼?”
“憑你不想砸了自己的展子。”
蔣滿卓顱內奔騰所有的可能性和利弊關係,凝練出一句。
“……行。”
隨後她二話不說,扯上外套就和李棹並肩走。
初入職場的張喜愛目瞪口呆。
還真是……兩句話啊……他倆這……哪來的默契……
-
二十分鐘後。
朝華大學門口,蔣滿卓用門衛崗亭的電話呼叫老福,無人接聽,大概率在上課。
李棹在一旁,手指撥弄打火機的金屬蓋,發出嗒嗒的響聲,有節奏的,像基礎鼓點一樣。
“蔣滿卓,趁這會兒給老福買點禮物唄。空著手上門多不好。”
“?……你還知道講禮節?”
從沒見過李棹什麼時候跟人客套過。
“人家現在可是大學教授。”
“買什麼?”蔣滿卓低頭掐手表,“時間緊迫,最近的商場……”
“誰說去商場了?”
“?”
“我看這個小賣部就不錯。”
說罷,他徑直向路對麵走去,藍紅相間的招牌被夾在裝潢亮麗的奶茶店中央,沾染著被磨損的灰跡和破爛下墜的招牌。
跟他們那時候校門口的小超市並無二致。
蔣滿卓跟上他的步伐,見他已然俯身在挑了,挑的很認真。
李棹突然轉頭,仰視著,直對她的目光。
“你說,買王老吉,杏仁露,還是,彙源果汁?”
“李棹,你誠心糟踐人呢。”
“彆磨嘰,選一個。”
“……那王老吉吧……給老福敗敗火氣……”
“有眼光,就它了。”
老板大叔上下打量眼前結賬的年輕人,和他身邊的女孩,遲疑再遲疑,才掃了付款碼。
現在的年輕人,都好這口?
回到校門口,再次撥打老福的電話,這次滴了幾聲後,接通了,“喂?”
“老福,是我,蔣滿卓……”她抬眼給李棹確認地點點頭,“有點事想找你聊聊,我在校門口……”
她把電話遞給門衛,交代幾句,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