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手 “總覺得你婚後會綠了他”(1 / 2)

鼓手前傳 種菜得刀 5088 字 2024-03-28

老福傳道授業的活兒乾久了,人也守時,早沒有動不動睡過頭的惰懶樣,他調試電吉他,許久未彈,有些生疏,吳汶抱著電腦跟他對細節,李棹就坐在鼓前,用鼓刷掃著鑔片,貌似認真又投入。

每當他這樣,眼底潮潮的,都在想心事。

第一遍合奏的時候,老福有一個拍沒切上,推翻重來。

第二遍合奏的時候,吳汶的鍵盤出現差漏,推翻重來。

第三遍合奏的時候,李棹越打越快,卯了一股勁般,擊到看不清手影。

待李棹打完這一棟,他索性把鼓槌撂在鼓皮上。汗水從身體滴落到鑔片,再彙集在地上。

啪嗒,啪嗒。

往昔今日,默契不再。

蔣滿卓停下手頭的事情,走過台,“你在乾嘛?”

李棹掀起背心抹了把汗,沙啞著嗓子道,“下次好好打。”

“說到做到。”蔣滿卓伸出小拇指,比出拉鉤的動作。

李棹半躍起身,勾到她的指尖,轉過腕來,與她相扣在一起。

拉鉤。

蔣滿卓轉身又一一與老福和吳汶拉鉤,一視同仁地。

李棹笑她欲蓋彌彰。

不過他們的確說到做到。再找回昔日的默契,隻花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把一首嶄新的、編曲繁複的歌曲排練完畢。

收工時大約淩晨兩點,吳汶開車回酒吧,老福家房子離市中心不遠,走幾步也就到家。

這點早沒有公共交通,夜間打車也不安全。再者說,江舫這幾日還在家裡住著,蔣滿卓怕他嘮叨就扯謊說自己住朋友家,不回去了。

李棹的錄音棚在城郊,離這裡過於遠,鑒於明早就要到場,他準備找個地方湊合一晚。

於是等人群散儘,便隻剩下李棹和蔣滿卓,遙遙相望。

眼瞧著李棹向這邊走來,蔣滿卓加快在訂房軟件上瀏覽的速度,這樣就可以告訴他,我回家,你隨意。

但偏偏花季,外來遊客眾多,周邊方圓五公裡內的酒店人滿為患,民宿一個人住她又嫌不安全。更何況,她好像沒帶身份證。

她慌亂退出訂房界麵,打開打車軟件。

李棹已經走到她麵前,“你去哪?我送送你。”

“你這麼好心乾嘛?”

“怕你被拐賣了。”

“……你先走吧,我晚會兒。”

蔣滿卓切換到微信界麵和剛下班的展方工作人員聊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意思是,姐在忙,沒空。

可李棹淡然地揣兜,紋絲不動。

“你怎麼還不走?”

“不知道去哪兒,我四海為家。”

“李棹,我看你現在也不缺錢,”蔣滿卓上下掃了他個大概,“把買衣服和升級設備的錢省下來,你也能買套房了。”

“我存不住錢,你知道的。”

蔣滿卓努嘴,“算了,咱倆差不多可憐,我也沒資格說你。”

她記得高中課上喜歡讀書,讀到一本《美的曆程》,講魏晉文人裡,說陶潛平淡衝和,阮籍慷慨任氣,構成了那個時代兩大風骨。

李棹是她見過,最具兩種氣度的人。

向內探求,而及時行樂。

他恐怕已經識破蔣滿卓,認定她也是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人,用揣在兜裡的手肘碰了碰蔣滿卓。

“去公園散步吧。”

“現在?淩晨兩點?”

“嗯。”李棹點點頭。

“憑什麼跟你走。”

“你也說六七年不見,不想跟我聊聊?”話說著,李棹人已經走出去了。

蔣滿卓沒多言,把單肩包帶調長,斜挎在身後,“走唄。”

跟李棹走路是一件,很祥和的事情。他步調不大,步頻極其悠閒,好像,與廣袤的大地共榮共生。

夜晚的公園連盞燈都沒有,除了湖中心粼粼波光,跳躍著生命力。蔣滿卓花了很久適應黑暗,看清李棹的輪廓,她想他應該會比她更快適應一些。

久久,她不知要開口說什麼。想說的太多,反而憋在心裡,不知從何提起。

“蔣滿卓,你知道為什麼我喜歡跟你玩嗎?”

“因為,我對你好?”

“對我好的人多了去了。”

“那是為什麼?”

“一個呢,是你沒誇我打鼓好,”他掰出手指,“再一個呢,隻有你陪我走路。”

李棹不缺人追。但他挑的很,不喜歡的太功利,不喜歡太直白,不喜歡歪心思等等等等。反正其他人肯定沒蔣滿卓這個耐心陪他走路。

所以他認定,蔣滿卓比她們有境界。

“不,是因為我沒跟你表白,好讓你揣著明白裝糊塗,”蔣滿卓駁斥他。

李棹嗬了聲,“有區彆嗎?”

蔣滿卓哭笑不得,“我也沒耐心陪彆人走,那還不是慣著你的。”

“那我不管,反正你在我這,老早就覺得,你能成大事兒。”

“你又知道了?”

“我看人一向準。”

蔣滿卓笑笑,沒回答他。其實她也覺得自己挺不錯的,畢竟吃過苦,在泥濘裡掙紮過的人。

她踩著李棹的影子走,好像一夜踩過很多日子。

“蔣滿卓,你還跟你那個發小住一起呢?”

“你說小江?”她愣了下,想起上次是李棹送她回家,八成聽到她電話內容,“他部隊公休,來這邊看我。”

“那哥們挺能處的,彆那麼端著就更好了。”

“你管的挺寬。”

“那不是幫你把把關。”

“李棹,你說,”蔣滿卓轉過身,特彆認真,“你說,我跟他結婚咋樣?”

她手背在身後,眼神裡竟有些期待他的評價。

李棹怔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