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被鑔片劃爛了,深不深?!”
他奔向李棹,二話不說抓起他的手肘檢查,右手沒有痕跡便抬起他左手,手腕上全是血。
要知道,高速運動下被割爛出血,甚至是會威脅動脈的事情。
老福聞聲跑來,悶頭扛起李棹,“打120啊都他媽乾啥呢?!”。
“等等等!”
李棹手腕捂臉,終於插空說上句話,“哥,緊張了,就是流鼻血……”
老福嚇得滿頭汗,要不是有工作人員接著,萬把塊的吉他差點扔地上殞了。機器鳴叫著,撕裂開台上台下的世界。
蔣滿卓聽音樂驟停,一片滋滋刺耳,在台下踮腳,眼瞧著一片兵荒馬亂,猛地衝上台。
李棹的血順手臂啪嗒啪嗒地不停流。
“你咋了?”她刹在李棹麵前,又把臉投向吳汶,“他咋了?怎麼都愣著啊?”
“我沒事蔣滿卓,”李棹起身,沒控製住趔趄了一下,“有點暈……就是流鼻血,多大點事。”
她呼吸摒太久,暗抒一口氣泄下勁來,隻聽得心跳噔、噔、噔……
說著,他撥開人群,“散了散了,哥們兒沒事。”
蔣滿卓緊貼著他走,輕輕從後麵抓住他胳膊,生怕鬆手人就丟了似的。
水池邊。
水滴一條一條從他臉上滑入水池,和柚紅色的血水相溶,被池口吞噬。
蔣滿卓像個手捧蓮花的河仙,懷裡抱了一捧紙巾,一張一張抽著遞給李棹,手隱隱抖著。
李棹見她臉上布滿不健康的慘白,“你不是暈血嗎?”
她機械地點點頭。
“你先回吧,我能處理。”
她“嗯”了一聲,但身體杵在原地。
“嚇著了?”
蔣滿卓要點頭,又搖搖頭。那個神情,好像又回到前些日子,每天死著個臉,沒人能揣測她的陰晴冷暖。
李棹仰頭,把卷好的紙塞進鼻孔,擦乾水漬。隨後以一個非常無賴的姿勢,手臂搭在蔣滿卓肩上,承受了他大半重量。
“你乾嘛?沉死了。”
“我頭暈。”
“你就是作踐身體,早晚得猝死。”
熬夜,喝酒,抽煙,有一頓沒一頓,所有惡習都讓他沾染個遍。
“我要是哪天死了,就把沒做完的歌都過繼給你。”
“以什麼名義?你奄奄一息那時候想娶我可就難了。”
“笨蛋,遺贈沒聽說過?”
……
回到後台休息室,撲麵的烏煙瘴氣,李棹還是那個不知分寸樣,裝老弱病殘,一路上跌打碰撞著。
隻是在進門前,他脫下外套塞給蔣滿卓。
“不想被那群臭男的看去,就穿上。”
“你不也是臭男的。”她嘴犟。
“隨便你。”
蔣滿卓跟其他幾組樂隊都打過照麵。水平沒得說,人品得另說,尤其其中一四十來歲主唱,三番五次攛掇刀哥跟他去睡果兒。
李棹是個混的,他懂男人。
拌嘴歸拌嘴,蔣滿卓還是套上衣服,拉鏈到頂。下擺很長,李棹合身,到她這就垂到了腿,蓋過裙子。
再推開門,眾人眼裡都是嬉笑。
大休息室裡人很多,素質堪憂。在四麵八方的凝視下,蔣滿卓突然發覺失去舞台距離的保護,裙子是短了些。
“蔣老師,瞧您這腿,誰見了不流鼻血?”
聲音從咖啡角發起,那樂手隻當是套近乎,一看就是被套他錢的女人眾星捧月慣了。說罷,周遭一陣哄笑。
還好李棹的手仍搭在她肩上,頗有些,宣示主權的意味呢。
這麼比起來,這些人無形的眼神,比李棹明晃晃的動作要流氓得多。李棹不臟,她這麼想。
燈光是灰暗調的,沒有窗戶,時不時劃過一陣金屬光,與其說是休息室,不如說更像一個小清吧。位置有限,蔣滿卓擠著沙發坐下,腿貼腿,胳膊貼胳膊。
李棹是大背心,她是大短裙,隻隔著一層衣服,能感受到更為堅實恒定的溫度,還有她躍躍欲試的心。
吳汶負責照顧巨嬰李棹,騰好座位,遞水。他關切,“是不是最近又失眠了?也沒見你吃上火東西。”
蔣滿卓腿上動作沒安生,主要是李棹壓住了她裙邊,她往另一邊挪,時不時隔著褲子蹭上幾下。
更揪人了。
李棹暗罵。
上火東西不就在旁邊嗎。
“水喝太少了,睡一覺就好了。”
說著,他把沒喝過的水,遞給身側蔣滿卓。
“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