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手 李棹的野心是綠芽青藤(2 / 2)

鼓手前傳 種菜得刀 4044 字 2024-03-28

他在吳汶爵士酒吧演著不入流的曲子,在學校簡陋的房間布一盤更大的局。那時他就知道,選擇了一條不能回頭的路。

還記得一次演出後,吳汶留他一宿,問,“組樂隊吧,你要的我都能給。”

李棹鬆開拉門把的手,頓住,“再等等吧,我能打得更好。”

“怎麼樣才算好?活人裡掰著指頭數,怕都沒幾個強過你吧?”

李棹一如既往靦腆地摸著後腦勺,沒什麼攻擊性的語氣。

“哥,再好一點吧。

我想要一支,2+2=5的樂隊。”

吳汶從未聽過,如此狂妄又堅定的話。

2+2=5,是英國實驗電子樂隊Radiohead的一首歌。這也就不僅僅意味著,李棹想要整體大於部分之和的化學反應。

其中有句歌詞,「Don\'t question my authority or put me into the box」。

做一支像pinkfloyd、u2或是radiohead那樣重塑形態,書寫哲學、創造時代的樂隊。更意味著,他想要構建一套專屬審美體係。

李棹的野心是綠芽青藤,攀沿而上填補人心的空洞,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新生,掀起一場審美的浪革。

於是命運讓他遇到了吳汶,老福,還有曾經對樂理一竅不通的蔣滿卓。

他很久沒有遇到過像她那麼有靈性的人了,像一塊沒有被雕琢過的璞玉。

除了這小女孩,情緒不太穩定。

你說她鬱鬱寡歡吧,也沒有,平日看著挺陽光。你說她開朗吧,腦瓜子琢磨著不被同齡人理解的哲理,經曆原生家庭的苦痛,過得不好。

他帶著她玩,去做音樂,去探尋一個新的世界,然後他一聲不吭地走了。這麼想來,自己確實挺不是東西的。

鼓聲是思考狀的低沉橢圓。

展館裡的媒體在一旁實時錄像,所以李棹拒絕鄧琛一套一套的話以繁衍的速度在互聯網各渠道擴散。此時的網友:

“這人是誰……好敢說?”

“沒聽說過,但這個臉不是小男團在炒熱度?”

“樓上但凡學過鼓,都能聽出來他有多強吧。”

“1111,人在現場,即興屬於大牛級彆了。”

“拜托,替補黑水道樂隊,能給蔣姐的首展客座,怎麼可能是繡花枕頭?”

“哪位好心人能指路微博?”

……

一定程度上,李棹這一波操作搶走了展主蔣滿卓不少風光,也間接表明態度——

爺很高傲,對我重新估價吧。

想必業內對他未來的走向會充滿好奇。

蔣滿卓藍色的剪影裡有些疲倦,大概要替他得罪更多人了,事不過三。她望著頭埋在鼓架裡的李棹,“你有心事。”

“彆猜。”

“沒猜,鼓裡聽出來的。”

“找我問罪啊?”李棹抬頭,鼓聲暫歇。

“你挺會算計的,”蔣滿卓自嘲,“先是舉報我的展給自己造勢,再通過我聯係老福重組樂隊,今天又公然拒絕本就沒興趣的前輩,等一個誌同道合的資方上鉤。多虧了我這麼個免費的跳板。”

“多拂你麵子啊,蔣PD。”

“不差這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她想。

回到正題,蔣滿卓來是替刀哥問話,“今晚結束後聚餐,你會去嗎?”

“可以啊。”

“李棹,我幫你到這裡。”

“你怎麼說得,以後見不著了似的,”他眸間劃過一瞬停滯。

“我的人生總不能一直圍著你轉吧,那就是從一個深淵到另一個深淵了。”這一點蔣滿卓很清醒,“總之,看你過得不錯,有理想有追求,我也就仁至義儘了。”

當這個午後的太陽徹底瓦解在雲端,時隔多年他們一起做的第一件事,儘管不完全順利,也要圓滿落幕了。

“乾嘛非要把氛圍搞得這麼悲傷。”

“跟你待久了,我更向往一刀兩斷的關係,”蔣滿卓扯了扯嘴角,語氣竟有些釋然,“你不是迎合的那一方,我挺累的。”

李棹舌尖頂了頂上顎。

“行唄。”

“誒,蔣滿卓,”李棹還是叫住了她,“你就沒有彆的什麼,想跟我說的,或者…”

蔣滿卓回眸那一刻,竟然在李棹眼裡,看到了那一點點微不可察的真誠或者說,期待。

“沒有。”

蔣滿卓轉頭離去,李棹垂下頭,自顧自地演奏下一段。待她走遠,他敲了下鎖屏。

抬起顯示【2月15日,星期六】。